“不好……”
“了”字还未出口,他便已被一把飞刀射中了脖子。
在步六孤弗的官邸中,那间用来存放机密要件的屋子彻夜都点着灯。
但在这个夜晚,步六孤弗的部下中,已经没有谁有余力注意到这份异样了。
先前让赵灵微看了许久的朔方郡布防图已然被放到了地上。
这会儿摊在她面前桌案上的,则是一份魏国的地图。
但那些地名实在是太难看懂了,十个字里有九个半都是她不认识的。
剩下的半个字,要么是“河”,要么是“州”,要么是“郡”,要么是“城”。
这可不是等于什么都没看懂吗!
赵灵微原本就是一路舟车劳顿才到了此处,打算好好休整一番的。
可她却根本来不及休息,就直接在当夜被逼着上手干起了大事。
到了这会儿,她根本就是困得快扛不住了。
原本,她不看地图倒还好,但这天书一般的地图在她眼前一摆开,她就根本控制不住地打起了哈欠。
赵灵微用双手一起挡住了自己的小半张脸,并在打着哈欠时偷偷把目光往上抬了抬。
孙昭还在看她。
目光如炬,炯炯有神。
赵灵微险些一个没坐稳,倒下身去。
太和公主觉得,她莫不是瞎了眼,才会在十四岁那年瞧上过孙昭。
但幸好,那一阵她看上过的千牛卫备身实在是没有三四只手都数不过来。
即便是沉琴和童缨都说不清楚,被她瞧上过的人里,有没有孙昭。
哎,赵灵微自己也是知道的,她这好像有些离谱。
但谁让千牛卫备身不仅要看出身,得是皇亲国戚或者三品以上大员的正室所出的嫡子,还得文武双全、说话利索、且要长得好看呢?
若是以上四条全都能符合,那其实想不讨人喜欢,都挺难的。
而且,那年她的胆儿还没现在肥。
即便是肆意妄为,也是夹着尾巴在妄为,肆意是肆意不起来的。
就算瞧上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她也不过是下次若还能看到,便多看几眼,而已。
但……俞松谋肯定知道她瞧上过孙昭。
不然他也不会在皇帝举行武校时,点名要和孙昭比的。
却不曾想,他们二人居然在那场武校之后成了朋友。
陪在赵灵微身边的沉琴已不知打了多少个哈欠了,她不禁擦了擦眼角那困出来的泪水,说道:
“公主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吧。左右坐在这儿等,和躺去榻上等,也没什么差的。”
赵灵微一声叹息,语重心长道:“可孙中郎将这样看着我,我实在是睡不着啊。”
孙昭:“我在护卫殿下的安全。”
沉琴实在是看不过眼了:“护卫公主的安全,是让你盯着公主吗?是要你看着歹人!”
孙昭惭愧:“可……歹人还没回来。”
赵灵微:“…………”
赵灵微:“如果你说的那个人是哑巴,那其实,他不姓歹。”
孙昭一听公主自己提起了那魏国人,便立刻来了精神。
孙昭:“公主先前虽已说了贺楼楚那时为何会让我们误以为是哑巴,也说了他与魏国太子之间的渊源,但臣还是觉得此人身上疑点重重。尤其,他现在还要主动帮忙去解决朔方郡守将的亲卫,这实在是……”
孙昭说了那么多,想要向表达赵灵微的中心意思却是很简单:
贺楼楚身为魏国人,却这么主动来帮我们这些大商的人来夺城,这也太奇怪了。
眼见着孙昭还在一本正经地分析这之中的利害关系,赵灵微不禁再次轻咳两声。
她对自己说:作为一个姑娘家,这样的话是有些难以启齿,但……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让大家懂她了,以后便能容易许多。
在孙昭一脸疑惑地看向赵灵微时,公主殿下便发话了。
她说:“现在朔方郡的形势虽还未定,但我确是有意……有意收他……收他做我的贺楼君。”
说着,她又给自己打气一番,而后理直气壮道:“我知道,太子子楚现在还生死未知。但眼下魏国的局势已然乱成这般了,好多事都变了。
“若他还没死,下次见了面我便可以告诉他,我们的亲事不是一定要作数的,豹骑将军,我们也可以自己抢回来。
“但他若要我帮忙做些什么,我也可以看在我俩过去的情分上,帮他一二。”
第40章
赵灵微的这些话语实在是坦坦荡荡, 且不加掩饰。
同时,这些也着实是让孙昭听得脸色通红。
是的是的, 他的确是已经在慈圣皇帝的身边办差好些年了。
是了是了,他也的确是看到过控鹤府里那些侍君的男子。
但面前的公主……还是比他小不了那么几岁的同龄人啊!
“贺楼君”一词被赵灵微这般正值嫁人的最好年纪、美得摄人心魂、且身份尊贵的女子说出口来, 实在是让孙昭再也没法接着目光如炬了。
“公主!”孙昭近乎失态地唤了赵灵微一声,说道:“公主何必如此……如此妄自菲薄。”
“哦?”赵灵微把这个字拉长了音调,玩味一般地看向孙昭:“此话怎讲?”
孙昭:“殿下乃我大商公主, 出生高贵,且……且还是陛下倚重之人。世间真心爱慕公主的男子,更是有许许多多。公主这般女子,何至于需要找、找这些侍君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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