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昭干脆让童缨和沉琴这两位侍女去找间屋子休息。
他们三个大男人待在院子里, 守着正在里头小睡的赵灵微也就够了。
好戏也正是从那两个姑娘退场之后才开始的。
孙昭与贺楼楚两人几乎是同时找了个距离对方有些远的位置坐下。
两人才一坐下来, 便让对环境中的“人气”十分敏锐的向天鸽感觉到了不妙。
“孙中郎将。”
在童缨离开后便自己烤起了馒头的向天鸽唤了孙昭一声,问道:“现在我们都已经回来了, 你要不要去看看仇将军需不需要帮忙?”
“不去。”
孙昭的这句话虽是在回答向天鸽, 但他的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看着贺楼楚。
“我要留下来, 看着这人。以防……他深夜去冒犯公主。”
“咳咳!”
这馒头, 干吃还是挺噎的。
向天鸽像是在吃着山珍海味一样,把嘴里的馒头细嚼慢咽。
在使团里,除了赵灵微,就是向天鸽的官最高了。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敲打敲打这位中郎将的。
“孙昭啊,这位贺楼公子呢,他原本就是公主看上的男宠。人家要是深夜去找公主,那不叫冒犯,叫侍寝,叫暖床。是有功劳的。”
“公主千金之体,怎能与如此粗鄙之辈有肌肤之亲!”
此时不通商言的贺楼楚也不去听他们在说什么,就只是拿出自己的酒囊,喝了几小口酒用以暖身。
可他已然如此安静,火却还是烧到了他的身上。
孙昭拿起自己的佩刀,用刀柄指向贺楼楚,对向天鸽道:“向正使,还请你告诉他,我要同他切磋武艺!”
向天鸽老老实实地把原话译给贺楼楚听了。
可贺楼楚却是想也不想便道:“没兴趣。”
孙昭都气笑了:“今日仇将军对我说,我与她二人一道,再加上她的三十名千鹘卫,可能会打得过你。”
向天鸽都震惊了:“哟,这么厉害。这还来当男宠?多划不来啊。”
孙昭又道:“但我觉得这句话太不可信了。”
在向天鸽把孙昭的话全都译给了贺楼楚之后,原先还只是看着面前那堆火的贺楼楚终于抬起眼来看向对方。
贺楼楚:“若是点到为止,胜负各半。若是动了杀念,你们打不过。”
孙昭面色铁青,显然已是被气得不轻。
宝刀出鞘的风便在下一刻让火焰都避让起了它。
屋内,困得不行的赵灵微已然睡得迷迷糊糊的了。
但她刚要睡沉,便听到了一阵金石相击之声。
有刺客!
步六孤弗的人杀进来了!
听到了那阵声响的赵灵微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如此想到。
她被惊得拿着刀从床榻上跳起来。
但很快,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响起来了,而孙昭那被压着的,带着火气且很是不服的声音也在安静的深夜中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再来!”
赵灵微:“……”
大晚上的把我吓醒,结果……
就这?就这?!
赵灵微拿着刀,赤着脚轻轻地走向房门,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向外看去。
一看,果然是这两人半夜不睡觉就只想着要打架。
赵灵微再次松了口气,但这样一来她就感觉到过分劳累之后的头疼了。
得,她还是得睡。
公主殿下又提着刀回了榻上,给自己盖上斗篷,接着睡。
由于外头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刺,她便用斗篷把脑袋都给蒙了起来。
还是觉得注意力被撩拨,她就又用手臂盖住自己的耳朵。
反正她是不会出去劝架的。
那情形,怎么想都是怪怪的。
他们男人的事,就让男人自己解决吧。
赵灵微是已经又累又困了。
迷迷糊糊的,又时而被那刀剑相撞的声音激得清醒那么一两下。
在这种时候,她竟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才离了没多久的家。
她那韬光养晦多年的父亲,要是知道她才一到朔方郡,便在当夜就要把整座城都给端了,定是得被她吓个不轻。
“女儿!此事太冒险了,我们得从长计议!”
她那个性软弱,却还记得自己做皇后时的光景的母亲……
怕是才知道她去夜袭哑巴,摸了别人好几把,也让人把自己的嘴唇给咬破了,就该气得晕倒在地了。
对,然后她就该自己去掐母亲的人中。
待到母亲悠悠转醒,便再在她耳边说:母亲,刚刚孙中郎将和我那贺楼君,还一起给我按腿呢。现在他俩被我拍出去了,就在外面打起了架。
母亲必是又昏死过去了。
这回连掐人中也该掐不醒了。
得……得泼水。
不不不,这太不孝了,此事她不能做。
她得,给母亲寻来十本《女德》、十本《女诫》做枕头,再给母亲盖上被子。
让母亲躺在那里,好好地睡上一觉。
一想到这滑稽的情形,赵灵微就乐得偷笑起来。
要用两只手一起死死地捂住嘴,才能不笑得大声起来。
又是一声暴躁的“再来!”从屋外传来,赵灵微则是止不住心里的窃喜,两只脚好像要登山一样不断扒拉着这张榻的靠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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