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那一小队人马便近了。
赵灵微定睛一看,便能发现他们之中并无人与贺楼楚的身量相像。
那便是已然在路上耽搁了好一阵子的,先前被派去王城向拓跋缺报信勒索之人,以及隔了一宿后又被达奚嵘派去把人拦截回来的人马。
依照达奚嵘所想,他们本应在十日之前便已然回来,却是在王城耽搁了许久。
待到他们回来时,朔方郡都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可现在,他们却带回消息,说第二拨人马在紧赶慢赶了三天后,终是在抵达了王城后找到了那第一波人马。
太和公主现在正在朔方郡的消息,并没有走漏出去。
可现在的形势,却也依旧复杂。
“拓跋缺没有称王。”
在达奚嵘得到消息,并从军营里赶回赵灵微的守将官邸时,他从那队传信部队的领头人处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此言了。
“他竟……没有称王?”
“是。”
那人长呼一口气,给了这么一个肯定的回答。
然而从他的语气以及神态中便可知晓,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拓跋缺……他把老国主和宠妃生的小儿子立为魏国主,又把那宠妃,立为了太后。”
那宠妃所生的幼子,今年不过四岁。
拓跋缺将其立为魏国主,其心思自是昭然若揭。
但……
那还是会让赵灵微感到些许疑惑。
“不是说,你们魏国人向来都爱自己去把那王位夺来抢去的吗?拓跋缺……为何会如此?”
赵灵微想了一会儿,说道:“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倒像是我们中原人的手段了。”
她又看向那名打探到了消息的传信兵,问道:“拓跋缺此举,可有什么说法?毕竟,先国主可是死在他手上的。”
传信兵现在已知晓赵灵微那大商太和公主与魏国太子妃的身份。
他低下头来,道:“拓跋缺说,老国主早就有立那位宠妃为后的打算了,却是因为子楚太子三番五次地阻挠,所以……所以才没能真的立后。”
赵灵微一边听着,一边沉思,点头道:“若是将那宠妃立为王后,这名宠妃所生的孩子,便也成了可以继承王位之人。
“如果老国主能够活得足够久,的确是有废掉太子,再立新储的可能。因而,此举与子楚太子有利益之争。他这么说,倒是真有能让人信服的地方。”
赵灵微说完,那人还低着头。
公主殿下感觉有些奇怪,问:“你怎么不继续说啊?”
赵灵微与达奚嵘对了一眼,于是达奚嵘也说道:“说啊,殿下在问你话呢。”
传信兵猛吸一口气,咬牙道:
“拓跋缺派人在王城之中四处散播消息,说子楚太子早就看上那名宠妃了。老国主命陨之日,子楚太子正在宫内奸.污她,淫.乱后宫。
“国主见到,自是大怒,父子二人起了争执,子楚太子便一刀剁了国主,还带人放火烧了宫城,逃出了王城。”
此言一出,正堂之上,自是鸦雀无声。
如此话语,竟是让人觉得既荒谬,又真实。
毕竟,魏国主身死之日,他们谁都没有在宫城,甚至也不在王城。
所有的消息,都是从远端断断续续地传过来的。
他们之中也没有人真正认识子楚太子。
谁也不知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们甚至不知那藏在鬼面具之后的,是怎样的一张脸。
故而,当传信兵说出这番话来,他们之中竟也没人能斩钉截铁地说:这绝无可能。
这样一来,以魏国太子妃之身份自居的赵灵微便会很是尴尬了。
果不其然,此时正在正堂内的男子都不禁向赵灵微看了两眼。
那让赵灵微眉头紧蹙起来。
“这样的话,王城之中有多少人信了?”
传信兵答道:“一开始的时候,信的人还不多。但我们在王城内耽搁了数日,这些消息也一直在传。待到我们终于脱身之时,将信将疑的人已有许多了。”
“可……”赵灵微沉吟起来:“不是说子楚太子不近女色吗?”
这时候,正堂上的一名朔方郡武将便说道:“若……子楚太子都是在先国主的后宫里,就地找人。那他倒也可以……‘不近女色’。毕竟国主喜好美人,他的后宫里,自是……”
那人说着说着,便看到了赵灵微向他看来的一眼。
“不对。”
赵灵微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道:“贺楼楚曾对我说过,拓跋缺之所以能在一夜之间拿下宫城,是因为借了我大商豹骑将军的兵。”
她仿佛在混乱之中抓住了关键的一点,站起身来高声问道:“你们可知我豹骑将军如何了?”
见那些人都是一脸疑惑又迷茫的样子,赵灵微便说道:“若豹骑将军的确在拓跋缺帐下,那么传遍了王城的那些消息,便皆不可信!”
可,达奚嵘很快就说出了反对的声音。
他问赵灵微:“殿下何出此言?”
赵灵微:“如果事情真如王城中的传言那般,那子楚太子杀父,便是极为偶然之事。拓跋缺如何能一早就料到,甚至是从豹骑将军那里借了兵?”
达奚嵘:“不用一早就料到。若是子楚太子真的亲手弑父,并在其后放火而出,那么拓跋缺如果正好就在王城,又有趁乱称王之心,自可乘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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