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起这些的时候, 达奚嵘显然十分感慨。
达奚嵘:“谁能知道呢, 他竟就是子楚太子。他在王城事变后活了下来, 却是没去怀朔镇找贺楼将军,而是待在我们朔方郡。这大概就是常言说的,灯下黑了吧。”
康朝明不禁问道:“太子殿下……为何要在一开始时, 这么瞒着自己的身份, 连‘公主’都被蒙在鼓里?”
达奚嵘:“那可能是因为……太子殿下遭逢如此变故, 公主又是从敌国远嫁过来的,两人在此之前都还未见过彼此吧。万一公主想要将他拿下,献给拓跋缺以换取自身的平安呢?”
一开始的时候,拓跋子楚是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到了后来,就变成了不知从何说起。
可谁能想到呢?
这两人竟是联起手来,走到了这一步。
远处,身穿胡服,梳着魏人的编发,却也戴着大商饰物的赵灵微也走上了那座高台。
她将自己扎在发尾的发带解了下来。
她的一头青丝与那些隐在了长发之中的编发都随风飘动起来。
见那些头发刮得赵灵微都眯起了眼睛,拓跋子楚便将她的长发拢了起来。
他将其转了几个圈,然后放到了赵灵微的肩膀上。
赵灵微则将她刚刚取下的那根发带替拓跋子楚绑上了左手的手腕。
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往后,拓跋子楚每回领兵出战,都要由赵灵微亲手替他将发带绑上左手的手腕,作为两人间的信物。
赵灵微:“我……向来就不善女红。但我这几日试了一下,绣花我不在行,在发带上绣几个字,我倒是还能做到的。只是,绣得不怎么好看。”
拓跋子楚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那根发带,只见发带的一侧尾端上用魏言绣着一行小字。
——灵楚元年二月初六
看着这行字的太子殿下笑了起来,他将那八个字看了好一会儿,而后才又看向赵灵微。
拓跋子楚:“你算错了。我们是在去岁的年末遇到的。”
灵楚元年,对于他们来说,那便是两人遇到的第一年。
赵灵微原本还以为自家夫君会和她就这到底是灵楚元年,还是楚灵元年说上两句。
那样的话,公主殿下就说:我捡到的你,“灵”得在“楚”前。
可没曾想……她绣了老半天,却是忘了把去年年末的那些天也给算进去了。
但赵灵微还是理直气壮:“不到一年,就按元年算。”
而后她又说道:“等到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再给绣上一个你回来的日子。如此……便能知道我们分开了多久。”
“好。如此甚好。”
应了声的拓跋子楚目光紧盯着赵灵微。
他把人搂进自己怀里,并与对方以额头相贴。
“那日晚上……我真没去盯着那些女人看,也是连她们的衣角都没碰到过。我也没让她们……”
听到这些,赵灵微拖长了音调,且让音调的尾韵向下坠着,轻轻地“哼”了一声。
只是这么样的一个字,就让即将统领千军万马出征的子楚太子既是紧张,又还心慌了。
赵灵微:“韩云归已经跟我说了。阿史那三兄弟是在进门前就告诉他了。这三兄弟说,他们一早就过来和我负荆请罪,是因为你在前一晚下了令。”
拓跋子楚认真地点了头。
可赵灵微却是话锋一转道:“但你留在那里,喝酒喝到很晚,此事是不是真的?”
太子殿下又是点了点头。
但他没有接着解释下去。
因为他的太子妃没让他说,他留在那儿的时候究竟做了些什么。
但他那皱着眉点头的模样,实在是让赵灵微觉得她好像在欺负人一样。
那她就,把这人欺负得再厉害一点!
赵灵微:“那你以后,可切不许再犯了。不然的话,我就……请一群俏郎君来给我跳舞,让你看着我喝花酒。”
拓跋子楚一下就把人搂得很紧很紧,那都能让赵灵微感觉得到疼了。
赵灵微连忙把他的脸推开了些,艰难地用食指点了他的鼻子两下。
赵灵微带着些许的小娇气,问:“你还凶起我了?”
“不敢。”
再次听到拓跋子楚对她说出“不敢”这个词,赵灵微直接就笑出了声。
太子殿下于是也明白她是在同自己开玩笑了。
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不会,不许。”
他不会再犯,也不许赵灵微去“喝花酒”。
那模样看在赵灵微的眼中,实在是可爱极了。
凶巴巴地人赶回小院子去,还罚人自己睡了那么一两日的公主殿下心软了。
她捧着拓跋子楚的脸,将他向下拉了一些。
而她自己,则踮起脚来,亲了对方的嘴唇一下。
赵灵微:“我会等你回来的。”
拓跋子楚:“若太子妃不等孤,孤就领兵杀去找你。”
这可不是一句狠话,而是太子殿下的肺腑之言。
那之后,他便也吻了赵灵微。
只是来自于拓跋子楚的这个吻,实在是得要比先前赵灵微给到他的那个蜻蜓点水要深得多。
待到他终于松开对方时,公主殿下都已然有些喘了。
拓跋子楚走下了那个有着十二节台阶,可以让底下的士卒们都看清他的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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