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拓跋宝的部队完全通过,走廊便也就此合上。
箭阵就此变为平射与仰射的交替。
这根本就不是草原上的打法。
其同样也是拓跋宝在率部袭击、劫掠大商的时候,每次碰上都会咒骂个不停的步兵战法。
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儿,让出动了大军的拓跋缺怒上心来,大喊着让部下继续向前。
“阿缺!不可再前进了!”
情急之下,魏玄冲竟忘了以“大将军”来称呼对方,并喊出了他曾经对于此人的称呼。
魏玄冲着急道:“这根本就不是拓跋宝的人,如此训练有素的步兵,他练不出来的!他这必然是与他人结盟,而后再引我们进入圈套!”
可此时的拓跋缺已然红了眼,又怎肯听劝?
他甚至反问道:“那又如何!”
所有人都说他是女奴的儿子,无论怎样都成不了气候。
‘那又如何!’
他们说他长得不像先国主,个性也过于软弱,没有勇悍之气。
‘那又如何!’
他的那些兄长欺辱他,当着他的面羞辱他的母亲,还给他取了贱名,逼迫他一定要背负着那样的名字。
‘那又如何!’
拓跋缺道:“那又如何!都给我向前奔袭!先锋军,给我冲破此阵!”
于是贺楼司繁处那一张张拉满的弓又再度被放开弓弦。
雨破惊蛰。
*
王城西南处五百里,
安定郡。
阿史那金遵照自家殿下的命令,打下靛县,并缴其武库。
他将那些武器库里的刀剑枪棍,以及弓与箭一起带来安定郡。
对于这样的一仗,拓跋子楚早就有过准备。
因而他在朔方郡练兵之时,便有操练过攻城之战。
投石器被他搬来城门前。
安定郡虽是魏国的粮仓,但魏国的城池根本就不像大商那样,也不会建得既高、又足够坚硬。
安定郡的守将虽然个性坚韧,然而面对这种架势的猛攻,他根本就招架不住。
而更为可怕的,是拓跋子楚本人根本就不在这里。
对此城正门处的攻势,只是用来吸引注意力的“佯攻”。
在此处的攻城之战开始后,他便率领又一队人马,来到了安定郡的一侧有着缺损的城墙处。
绳索被套上了金属钩爪,而这些人则在太子殿下的身先士卒之下攀上城墙,斩杀城楼上的守城士卒。
不一会儿,安定郡便两头失火。
城门开了。
而站在打开的城门后的,则正是戴着黑色鬼面具的子楚太子。
那根红色的发带就系在他的手腕上,因为这一阵子的拼杀而松了一些。
在众人欢呼时,太子殿下看了一眼手上的那根由他的太子妃亲手为他系上的发带。
他摘下黑色的鬼面具。
他的部将与敌人都因为他隐在面具之后那几乎不似凡人的面容而发起愣来。
可这位被人赋予了战神之名的殿下却是用嘴唇咬住发带上绣了字的那一头,并用右手扯了一把发带的另一头,将其系得更紧了一些。
“传令下去,清点粮库。今晚就向灵武、朔方二郡运送物资。”
“是!”
下达了指令的拓跋子楚转向城内。
他看向这座还来不及被投石器弄得满目疮痍,甚至还来不及让守将讲所有守备力量都调集起来就已被攻破的城市。
当风又吹起时,那根发带便又飘着触及了他的手腕。
太子殿下抬起左手,看着那根发带的两端在渐渐暖和起来的风中飘动。
当他的视线触及发带末梢处那用丝线绣出来的“灵楚”二字时,眼神便柔和了那么几分。
他唤来身边的一名文官,说道:“孤要给太子妃寄一封书信,你且把孤现在说的话记下来。”
“是!”
文官拿出随身带着的笔墨,将毛笔从墨捅中抽出,也拿出可以快速写下字来的竹片。
拓跋子楚则边走边道:“分别五日。楚,忆妻矣……”
太子殿下曾想过,自己的这番动作可能会让留师在王城的人意识到朔方郡或为他的一处重要据点。
他甚至还想过,在他暂别的这短短数日之内,会有人猜测到他的太子妃就在距离王城并不远的那座城中。
可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那把曾被他当成战利品缴获的钩镰枪此时已到了距离朔方郡不远之处。
它是被自己的主人牢牢地握在手中的。
其枪刃底部的“晋越赠”这三个字则更是在阳光之下闪闪发亮。
随着这支由两千商军、三千魏军组成的队伍逼近朔方郡,朔方郡的城楼上便擂起鼓来。
那是一串这支五千人的队伍中无人能懂的鼓声。
它正是在告诉城中之人——他来了。
大商第一战将,豹骑将军俞松谋。
他来了。
第100章
那有着特殊节律的鼓声被擂了一遍又一遍。
它传向地势更为开阔的城外, 同时也传入了已经全然做好了准备的朔方郡。
此时赵灵微正背着弓骑在马上, 视察她在城中设下的埋伏。
当那鼓声从远端的城楼上传来,并重复起了第二遍的时候,她便猛然一颤,甚至是寒毛直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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