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看似放权,实际上她如今年富力强,哪里就到了不能管家的地步,你且仔细想想,若是真的放权,会让自己的亲信,把持着所有重要的位置吗?”邵瑜说道,女人家心思细腻,这些话不方便对着邵侯爷说,但对着冯贞娘说,却是无碍的。
冯贞娘此时听得心下一突,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只见这人此时面上带着笑,却全无半点的纨绔模样。
她之前便觉得苏夫人这个继母,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好,一直能感受到苏夫人对自己隐隐的针对,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围观者苏夫人对待两个儿子的态度,心里始终不能停止瞎猜。
苏夫人对待邵瑜看似亲近宠溺,但却将邵瑜宠成了一个纨绔,而对着自己的儿子,看似严苛刻薄,但实际上,就连每日里亲儿子少吃了一口饭她都要过问。
只是这一切都只是冯贞娘的猜测,且她并没有证据证明苏夫人对继子怀着坏心,且邵瑜以前和苏夫人实在是太亲近了。
原身虽然纨绔,但对待苏夫人这个继母却是一片赤诚之心,但凡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便想着往苏夫人跟前送,两人的日常相处,任谁看了都要说和亲生母子一般。
冯贞娘深知疏不间亲的道理,她在这家中已然过得十分简单,若是再在这种事情上贸然开口,只怕所有人都会容不得她,因而她才一直忍了下来。
此时看着丈夫的神色,冯贞娘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相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邵瑜轻轻点头,目光落在院子里,说道:“惯子如杀子。”
冯贞娘闻言心猛地跳动起来,她没想到自己这个看起来纨绔的丈夫,也是个心中颇多成算之人。
“只是管家权而已,她想要便给她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邵瑜说道。
冯贞娘此时心下委屈全消,只觉得眼前的夫君看起来十分陌生,就像是藏在暗处的宝珠,被抹去了其上的灰尘,散发出熠熠光辉来。
她也不再觉得邵瑜先前的说法在骗人,反倒觉得丈夫夺了她管家权,是另有深意。
“既然我如今要洗心革面了,索性也做个全套,你帮我将外面那些女人全都请走吧。”邵瑜说道。
“可是有些是母亲赠送的,如果她们不愿意离开呢……”冯贞娘低声说道。
邵瑜也没有为难她的心思,便道:“愿意走的都放了,另外准备一份嫁妆,不愿意走的,就留下来,给她们派一些粗话,当个粗使丫头吧。”
“这样真的可以吗?”冯贞娘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不过她虽然对丈夫没有多少爱意,但将丈夫的侍妾送走这样的事情,她还是十分乐意的。
“你也别怕担名声,大度的名声有什么用,不过是得到别人几句无聊的奉承罢了。”邵瑜说道。
冯贞娘立马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说道:“我不是怕名声,我只是……我只是……”
她口是心非的说了半天,也没能将谎编好。
邵瑜见她这般,轻笑一声,说道:“你只是好面子。”
被邵瑜这么一说,冯贞娘立时满脸通红,想到自己之前关于夺权之事口口声声的质问,就是“好面子”的表现,她觉得邵瑜这样打趣,真的是太坏了,当场也不想和丈夫继续分辨,打了个招呼就急急忙忙的往屋外走。
她刚走到门口,就有一个穿着桃红色衣服的年轻姑娘走了过来。
“世子夫人,世子病了,奴家想进屋侍奉,还请夫人应允。”芳菲娇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双眼往屋内瞧。
眼波流转,似是带着无尽媚态。
“屋里不需要你侍奉,你回去将你们姐妹几个全都唤过来,我有事情要交代。”冯贞娘冷着一脸说道。
芳菲一愣,但却也不敢完全不把冯贞娘当一回事。
半刻钟后,七个女人一齐进了屋。
“世子交代了,如今他病着,不耐烦见太多人,命我将你们全都遣了,念在你们往日尽心侍奉的份上,世子免了你们的赎身银子,又另赏了一份嫁妆。”
这话一出来,屋子里瞬间炸了。
芳菲更是第一个开口质问道:“奴婢斗胆问夫人一句,遣散我们姐妹,到底是世子的意思,还是夫人的意思?”
冯贞娘微微挑眉,十分肯定的说道:“是世子的意思。”
一旁的柳意立马说道:“世子素日宠爱我等,如何会做如此决定,夫人莫不是仗着世子病着,想要行蛮横之举?”
又有两个女子出声质问。
冯贞娘放眼望去,只见七人里,有四人十分激动的在质问,有两人此时眉心纠结,似是不知道该作何抉择。
另有一人,似是却有些呆愣,面上带着些许不敢置信的惊喜。
冯贞娘望着那个有些惊喜的姑娘,心下暗叹一声,这姑娘生了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天然带了一股子媚态,但因为日常行事低调的缘故,这丫头在侯府内本来并不拔尖,但却被婆母一双慧眼挖掘,然后送到了继子的院子里。
她是昨日才被送到这里的,来的时候,面上便不像其他人那样高兴,反而整个人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若不是丈夫此次受伤,只怕今夜就是这姑娘大喜的日子。
冯贞娘猜测着这丫头来这里,多半是不愿意的,因而神色便和缓了两分,柔声说道:“你若是想嫁人,便拿了嫁妆就走,世子已经交代了,不会为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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