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琛看着邵侯爷满面真诚的模样,又看向一旁眼含微笑的邵瑜,原本打算说起那日差点遭到毒打之后,自己心中所有的猜测,但他此时却将话全都咽了下去。
今日到侯府上门拜访,陈琛才知道苏夫人早在一月前就已经被送到了城外,因而那日的突然袭击,多半不是苏夫人安排的,既然不是苏夫人也不是邵瑜,那幕后之人是谁,便已经呼之欲出。
之前陈琛只怀疑邵如玉知晓此事却不阻止,如今他却肯定邵如玉多半是主导此事者。
无论是邵瑜还是邵侯爷,全都对邵如玉疼爱有加,这种情况,陈琛反倒不好说出自己内心的猜想,且一旦说出来,便是坏了邵如玉的名声,到时候会拖累整个侯府下水。
若是苏夫人主导,陈琛拼着被邵侯爷和邵瑜厌恶,今日也一定要说出此事,以免邵瑜被继母所害,但既然是邵如玉主导,那性质就不一样了,邵如玉做这样的事,危害性远远不及苏夫人,陈琛觉得只要自己退亲了,邵如玉应该就不会危害邵瑜。
因而任凭邵侯爷如何询问,陈琛也没有说出退亲的真实理由,只说一些“齐大非偶”之类的话。
可陈琛越要退亲,邵侯爷心中就越发觉得可惜,他今日和陈琛一番交流下来,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言谈举止颇有见地,未来多半前途无量。
越是欣赏陈琛,邵侯爷就越想要做成这门婚事,心下也越是恨苏夫人目光短浅,害的陈琛如今拼着失去侯府的助力,也要退掉这门亲事。
只是陈琛退亲的决心极重,邵侯爷也不好接着长辈身份压他,只让他回家再好好考虑一番。
陈琛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瞒下来的事,邵瑜却在他走后,全都替他说了出来。
邵侯爷听有人冒充自家下人去逼迫陈琛,立时出离愤怒,当即就想要杀到京兆府去,口中还埋怨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却一句都不告诉我。”
邵瑜拦住邵侯爷,说道:“父亲,有人冒充侯府下人威胁陈琛,这事虽然可以确定不是我侯府所为,但也必须要给陈家一个交代。这些日子,孩儿也没有闲着,派了许多人再查那幕后之人,如今倒也有了一点眉目。”
“你到底查到什么了?”邵侯爷问道。
“这事似是和苏家有很深的关系。”邵瑜说道。
邵侯爷闻言,第一反应便是苏夫人在作妖,他如今越发厌恶自己这个继妻,平日里装着温柔贤淑,背地里却将坏事做了个干净。
“苏氏真是到了庄子上也没闲下来。”邵侯爷没好气的说道。
“母亲不愿意应下陈家这门婚事,多半是嫌弃陈家贫寒,父母之爱子,必计之以深远,母亲这样做倒也无可厚非。”邵瑜说道。
“她不喜欢这门亲事,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偏偏要在背后耍这么多小动作,差点还毁了人家的未来。”邵侯爷没好气的说道,越发觉得妻子行事狠辣。
邵瑜摇了摇头,说道:“母亲如今在农庄养病,她原本的亲信如今也散落各处,此事多半不是母亲所为。”
邵侯爷闻言一愣,片刻后,双眼瞪大,不敢置信的问道:“不是你母亲,那会是谁?”
邵瑜轻声说道:“除了母亲之外,谁最烦这门婚事。”
邵侯爷微微一愣,紧接着满脸都写着不能接受。
最想要退亲的,除了苏夫人,便是邵如玉。
邵侯爷疼爱邵如玉这个唯一的女儿,因而他才越发难以接受,这个女儿会背着自己做这样的事情。
“家中如今的规矩,每次使用马车,去什么地方,去多久,谁使用,都会有明确的记载,在乡试前几日,如玉调用了马车,去了一趟苏府。”邵瑜说道。
苏府是苏夫人的娘家,也是邵如玉的外祖家,原本这行为并不可以,但是加上苏府前段时间的异动,那就十分可疑了。
“咱们的人,原本是盯着那位的,但苏府与那位过从甚密,他们也顺便盯了一番,因而凑巧发现,苏府的管家,曾经改装换面的和京兆府尹里被关押的地痞头目接触。”邵瑜解释道。
这些话他不能对着京兆府说,但私底下对着邵侯爷说却是可以的。
这事如果闹到大庭广众之下,苏府的名声没了,邵如玉的名声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邵如玉如何,邵瑜其实并不在乎,但她身上捆绑着侯府,也捆绑着整个邵家,邵家族里还有很多没有做过半点错事,一直规规矩矩活着的年轻女子。
“不过也许只是事有凑巧,此事过于惊世骇俗,不一定是妹妹所为。”邵瑜说道。
邵侯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想到那些地痞无赖,曾经放言要毁掉陈琛的右手,邵侯爷就越发觉得这人行事狠辣,将这幕后之人和他心底娇娇糯糯的女儿联系在一起,邵侯爷只觉得脊背一寒。
“若想知道这事妹妹究竟有没有参与,父亲不妨一试。”邵瑜说道。
邵如玉这段时间做事极为小心,身边的下人,哪怕不是后来重新调派的,而是她身边一直呆着的老人,她都并不是十分信任,就连传递一个信息都是小心再小心。
因而,哪怕明知道邵如玉牵扯其中,邵瑜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只能用这样迂回的方法。
“父亲找我?”邵如玉这次来到父亲的书房,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受到半点阻拦,颇让她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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