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不识字,难怪你们老大被搜出来账本,还一点都不见慌张。”邵瑜说道。
王阿四本就十分看重钱,此时听邵瑜这样说,心下也开始不住的多想。
“你们这六兄弟倒也有意思,没回分钱,都是三个大的分大头,你们三个小的,连人家一半都没有,做事倒是卖力得很。”邵瑜说道。
王阿四努力想要劝说自己,让自己不要听邵瑜挑拨的话,但他心里却控制不住的多想,他想到自己兄弟几个,明明拿的都是一样多的钱,但三个大的身上却永远有钱花,而他们三个小的每次钱都花的很快。
王阿四不觉得是因为自己花钱快,反而越发觉得邵瑜说的话是真的,这样想着,王阿四便觉得手里的账本,似乎都有些烫手了。
而恰巧在这个时候,隔壁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
“没有人指使,都是我们自找的!”
“你们就算再怎么打骂,也还是没有人指使。”
王阿四很快听出来,这两个惨叫的声音,是老五和老六的声音。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的主子吗?”邵瑜忽然出声说道。
王阿四听了心下一惊,他们六兄弟背后的那个人,是在法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位大人物手段很辣,无论是对付外人还是对付自己人,都十分的不留情面。
“你们背后有位大人物,那位大人物十分厉害,所以吓得你不敢将他供出来,我说的对吗?”邵瑜问道。
王阿四沉默着,压根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邵瑜笑了起来,说道:“这位大人物这么厉害,但你们进捕房这么久了,为什么他连一个声都没有,你说他在想什么呢?”
王阿四听了这话,心底一突,他被邵瑜提醒,似是忽然发现了盲点一般。
邵爱法是总华捕,按理说北门捕房的事物,也该在邵爱法的掌控之下,但一直到现在,他们兄弟六个,都没有收到半点来自邵爱法的信息,难道邵爱法是要放弃他们六个人不成?
王阿四的智商,倒是不足以
让他继续往更阴暗的方向引申,他此时只觉得十分悲愤,他们兄弟六个,是为了帮邵爱法做事,才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局面,邵爱法现在却没有半点表示,被王阿四认定为是打算袖手旁观。
见王阿四神情变幻莫测,邵瑜接着说道:“他当然是想要坐山观虎斗,看着你们六兄弟去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阿四想到那位大人物的厉害,选择了装死。
邵瑜见他这样也不着急,而是问道:“是不是你那三个哥哥对着你们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一定不能将这位大人物供出来?”
王阿四听了心下一跳,事实确实和邵瑜说得一样,他们早就得了三个哥哥的提醒,因而才会这样死扛。
“你们三个人不招供,倒是方便了那三个大的,他们将罪责全都推到了你们的头上,还说这事全是因为你们三个小的才闹出来的。”邵瑜面色不变的撒谎。
“不可能,三个哥哥不会这样对我们。”王阿四急切的反驳道,但因为有分赃不均的事情在前,他此时对于哥哥们,也不是当初那样无条件的信任了。
“不会这样对你们吗?如果不是他们招供了,我怎么会知道那位大人物的名字,邵爱法,总华捕,果真是能在法租界只手遮天的大人物,若不是你的几个哥哥招供,谁能想到,当表叔的会派人来刺杀自己的表侄子呢?”
听了邵瑜的话,此时王阿四再也没有半点怀疑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邵瑜,问道:“他们真的全都招供了?”
邵瑜点点头,说道:“他们想将事情赖在你们头上,但我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向来只有小的跟着大的走,哪里有大的背小的牵着鼻子走,又看着你们就算受尽刑讯也不松口,而他们却一审就招,我就越发替你们觉得不值。”
此时隔壁的严刑拷打还没有结束,王阿四耳边还萦绕着另外两个兄弟的惨叫声,他手里还拿着那本他完全看不懂的账本。
短短几分钟,王阿四想了很多,他想到他们三个小的,分钱分不了大头,出了事顶缸却是第一个,往日关系亲近时,就算彼此间有些许不愉快,但也能和谐相处。
可如今王阿四心里被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往日里
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跟着破土发芽。
“事情都是三个大的主导的,是老二和邵总搭上线,老大逼着我们做这样杀人的买卖,我们三个,全都是被他们三个逼迫的。”
邵瑜听着王阿四这么说,微微点头,知道这个口子打开了,后面的人就非常方便审问了。
这六兄弟原本十分团结,但如今因为王阿四的倒戈,后面两个小的也没受住刑,跟着也开始招供,还补充了不少王阿四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三个大的原本还想负隅顽抗,但邵瑜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捕房本就是邵总的地盘,如果邵总还是那个可以一手遮天的总华捕,他会不管你们吗?”
这话一出,三个大的立马意识到邵爱法很可能在法租界失势了,他们立马也不再硬扛,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倒了个干净。
这六兄弟早些年跟着蒙老大做事,但因为邵爱法手底下缺少一些非巡捕房的“社会”人手,便从蒙老大手里将这六兄弟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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