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泽一脸羞耻地看着那几块粉色尿布,恨不得扒一条地缝出来钻进去。
于泽他妈说,“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原先我和于泽他爸结婚的时候,家里就买了一条红棉布的被套,其它的都是麻布和的确良,只有这个被套能用来做尿布啊,所以于泽出生后,我就把棉被套给裁成尿布了。当初是大红色,看着和春联一样,可喜气了,但我们没想到这棉布中看不中用,它用着容易褪色,于泽小时候尿泡小,尿水特别多,一天得换个七八条尿布,天天尿天天洗,可不就给洗褪色了么?不过你放心,这棉布质量挺好的,二十多年过去,摸在手里依旧感觉很瓷实呢!”
一边说,她还拿了一块棉布递到谢迎春手里,让谢迎春摸摸那尿布的质量。
谢迎春摸了,手感确实挺好的。她似笑非笑地看向于泽,就见于泽整个人都快自闭了。
于泽心里现在相当得后悔,他觉得自个儿就不应该喊亲妈过来援助。
他妈哪是过来援助的?分明就是过来拆台的。
黑脸婶子见于泽都快急羞了,赶紧给于泽打圆场,“嫂子,你可别说了,再说怕是泽子就要撵咱俩原路返回了。”
谢迎春和于泽租的这房子不算大,黑脸婶子和于泽他妈住进来之后,空间明显不够用了,而且谢迎春也不好意思让两位长辈一直都挤着住,她同于泽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国防科大的家属院里再入手一套房,哪怕是钱稍微贵点也可以。
这种事儿,于泽没有啥认识的门道,只能再找把房子租给他们的那老太太。
老太太一听,说,“你们还找啥呀,就把我们家那套房子买下来不就成了?咱都是良心人,你们也是国防科大的学生,我还能多收你钱呢?”
如果不是当初这老太太漫天要价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于泽估计都要被这老太太说话时的语气给感动了。
“您这套房子好是好,就是有点小,家里有两个长辈过来住,孩子马上也要出生了,住不开。”于泽实话实说。
那老太太听了之后,眯着眼想了想,问,“你们那边讲究多吗?土木系那边不是有个教授去世了么?我听说他媳妇和孩子想搬出去住,估计是睹物思人,在那屋子里住着难受。如果你们没什么忌讳,我去帮你们打听打听,如果有什么忌讳的话,那就再想别的招。实在不行就去校外找,平沙市的房子多了去了,只要兜里钱够,还能买不着房子?”
这老太太说的正是李彧教授的家属。
虽说李彧教授不是在那个屋子里出的事儿,但就怕有人忌讳说那屋子风水不好,克主人,所以李彧教授的遗孀想要把房子处理掉,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脱手的买家。
于泽回家同谢迎春商量了商量,谢迎春本身不忌讳这个,要说哪儿的风水好,整个平沙市之前还是战场呢,绝大多数学校都是在坟墓堆上建起来的,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就算风水不好,有这么多的书卷气镇压着,这片风水也迟早能矫正过来。
但保险起见,谢迎春和于泽还是问了家里的两位长辈。
于泽他妈比二人想的要豁达,“嗐,这有啥好讲究的?人家那叫烈士!我们村里哪年不得没几个人?那房子不是该怎么住就怎么住?之前闹饥荒的时候,成片成片的死,出啥事儿了?听伟人的话,破除封建迷信,别讲究那些。”
于泽和谢迎春这才拿定主意,就买那一套房子。
这年头的房子价格一点都不贵,就算是国防科大家属院内的房子好,那一套将近一百平米的房子也只收了一千二百块钱,这价钱是李彧教授的遗孀提的,于泽他妈和黑脸婶子原先打算砍砍价,把两百块的零头给抹掉,谢迎春和于泽没同意。
“妈,当时上面安排下来的任务里,迎春儿是要和李彧教授、杜云红教授一块儿去支援大浪底的,人家两位教授体谅迎春儿怀着孩子,没让迎春儿去,不然指不定会出什么事。两百块就两百块吧,都是苦命人。”
于泽他妈和黑脸婶子不知道中间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儿,听过之后,也就没再提。
其实那两百出的也不冤,李彧教授的遗孀带着孩子走的时候,屋子里的很多东西都没带走,家具、饭桌、甚至还有一个煤气灶,全都留下了。
于泽他妈和黑脸婶子稍微拾掇拾掇就住进去了。
姑嫂二人开始嘀咕接下来的事儿。
黑脸婶子问于泽他妈,“嫂子,泽子家娃儿生出来之后,你打算待到多久?是伺候完月子就回,还是就一直在这边住着?”
于泽他妈心里也犯愁,家里的一摊子事儿丢不开,这边的儿子儿媳连带着还没出世的孙子辈也放不下。她纠结拧巴了一会儿,说,“你帮我几天,等孩子满月之后,你就先回去吧。泽子和迎春儿还得上学呢,根本没时间带孩子,我打算在这边帮他们带孩子带到断奶,那会儿孩子也大一点了,我把娃带回松原去,让他们小夫妻俩安心念书。”
黑脸婶子相当赞成,“行,我回去帮你看着咱妈和我哥,家里那摊子事儿你放心,这边你好好帮小夫妻俩带娃。差不多明年过年的时候,你再回去,咱一块儿带小娃,他们这一辈儿还没个奶娃娃呢,我看着就稀罕。就是不知道这小娃模样长得怎么样,也不知道好看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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