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打上来了。”不过半桶水,用了吃奶的劲儿绞上来,看着都让人觉得热泪盈眶,感动非常。
看门的小太监过来,阴阳怪气的嘲讽:“哟,小主儿倒会自己动手了,当初可是宁愿站着死,也不肯动一下的。”
姜照皊:……
抿嘴笑了笑,她软语开口:“田田,我手好疼。”
叫田田的小太监,今年不过十五,许是儿时生活不好,个子小小的,骨架小小的,再加上长相柔弱精致,唇红齿白的,倒有些面若好女的味道在。
说起渊源,对于当初盛宠的姜照皊来说,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对于田田来说,倒是救命之恩了。
在她落魄以后,也跟着来冷宫照看,可惜时机不对,田田所有的苦口婆心,在原主看来,都是落井下石的狗奴才。
田田如今听得一句我手疼,顿时红了眼,那温柔笑意,更是直接戳进他心窝里,他脸上那嘲讽的表情一收,有些急急的走过来,低声道:“奴才来。”
瞧着他小细胳膊小细腿的,说不得力气还没她大。
两人合力汲了几桶水上来,先将室内好生的洗洗刷刷,仔细规整过,破败的房间登时瞧着舒坦几分。
田田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神色,试探着问:“要不,小主儿您也洗洗?”
他有些惊慌,生怕得到的回复像是往常。
谁知道姜照皊大大方方的点头,嫌弃的皱了皱秀气的鼻子,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端着凉水盆往内室去了。
她身上实在是脏污,这水也是真的凉。
打着哆嗦擦拭,看着肌肤一点点变白,倒是没什么不可忍受的。
等到彻底拾掇好,方才吃的豆腐已经消化完了,重新回归饥肠辘辘状态,她摸了摸平坦的肚腹,缓缓吐了一口气,饿啊,可惜今日份已经吃完了。
而且最可怜的是,系统出品能挡一时,后遗症也是很大的,毕竟身体日发康健,这饭量也是蹭蹭上涨。
和田田对视一眼,两人神情都有些郁卒,姜照皊是小可怜,他也不遑多让,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太监,又自己往下坡路走,非得往冷宫这地界晃。
能弄来发馊的凉饭,已经是最大的努力,可惜对于原主来说,便是带着头的羞辱,她气的吃不下直接扬了,还要再打田田一顿。
……
姜照皊突然有些心虚,她捏了捏手里的几个大子,盘算着能换点什么,首要任务是填饱肚子。
田田抿了抿嘴,凑过来小小声道:“东苑那出了不少荠菜,要不……”他有点不敢说了,主子金樽玉贵,哪里能吃这些东西。
姜照皊眼前一亮,幸而是春日,这野菜不少,倒真是个好出路了,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她一不做二不休,拿着提兜就要出门,却被田田给拦了。
那秀致的小脸上满是纠结,压低声音道:“再忍忍,等天擦黑的时候,悄声去。”
毕竟不是什么光荣事,若是被人瞧见了,也太丢人了。
姜照皊点头,确实如此,对于她还要起势来说,留下污点确实不太好。
等头发干了,随
意的绑了一个小揪揪,红头绳对于用惯皮筋的人来说,着实属于高难度,最后和想象中光亮的丸子不同,显得略有些随意了。
谁知田田瞧着却眼前一亮,笑吟吟开口:“小主儿生的好,这般瞧着干净利索,好看极了。”
左右在他眼里,这位主儿什么都好。
天色昏黄,暗暗的有些看不清人脸,姜照皊抿了抿嘴,带着点心虚,和田田一道往东苑走,这地界比冷宫还偏,轻易没有人来。
两人鬼鬼祟祟地扯着荠菜,不得不说,这感觉还挺刺激的。
时下春日,又刚刚下过雨,荠菜水嫩嫩的,想必好吃极了。
姜照皊吞了吞口水,突然有些开心,天无绝人之路,原以为又要饿肚子,谁知柳暗花明又一村,这野菜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
“我手里有几个大子,你去淘换些面粉,就着荠菜吃糊糊,撑过一日是一日了。”姜照皊说的头头是道。
田田点头,下手又快了几分,看着满满当当的荠菜,忍不住笑了:“都听您的,我们明天晚上再来薅一把。”
两人饿的很,看着荠菜的眼神满怀爱意。
……
月色微凉,流转着淡淡的光晕。
姜照皊将腮边一缕碎发别在耳后,细心的整理着荠菜,初初穿越,理应是伤春悲秋的,只如今饭都吃不上,倒是有些不配了。
她细声细气地唤:“田田,走吧,我们明儿再来。”
等会儿回去就把糊糊煮上,明儿中午倒是好解决,还有豆腐一块,怎么也饿不着。
两人一前一后离去,却不知在暗影处,立了两道人影。
其中那身量颀长的开口:“这是何人?”隐隐的觉得有些熟悉,可又和记忆中对不上号。
都说月下看美人,朦胧中俞见娇媚,今儿也是如此,那微微低垂的眉眼,比晚风还温柔。
“许是姜……贵人?”梁九功低声回,对方得宠,最是嚣张跋扈,如今敛尽风华的模样,也无怪会引起怜惜了。
“是么?”问者不置可否,那带上温度的眼神又冷了冷。
明黄绣着云纹的衣摆在空中画了个圈,这人便渐行渐远了。
只是那脚步顿了顿,忍不住又望回去,方才那晶亮水润的眼神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就连唇角的恬静笑意,也惹人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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