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书心都要碎了。她看着七阿哥一步步长大, 早就把他看做自己的孩子一般!虽说这样想是大不敬,但墨书却是把他看做了自个的寄托。
七阿哥是她见过的最可爱的孩子,不哭不闹,照料省心极了,平日里奶声奶气地叫“墨书姐姐”,让人想把心掏出来给他。
她眼眶通红,不住地念叨:“阿哥爷再等等,皇上和娘娘很快就来了……”
话语刚落,乾隆面色黑沉,一马当先地跨进暖阁,身后跟了一连串太医,李院正也在其中。乾隆一掀衣袍坐在永琮身旁,掀开永琮的小衣看了看,红色的小斑点已经大了起来,依稀可见脓包。
乾隆深吸了一口气,掩盖住焦急,随即摸了摸儿子的小胖脸,拭去他眼角的泪痕,“永琮不哭,皇阿玛来了。”
永琮睁大眼睛望着乾隆,扁了扁嘴,又哭了起来。人在脆弱的时候就想有个依靠,他从未觉得皇阿玛如此高大伟岸,全身都在放着光芒……
亲爹来了,永琮他心里的委屈就加倍放大,皱着包子脸哭:“皇阿玛,永琮好痒……”
乾隆给他哭得心都碎了,眼眶跟着发红,抿唇道:“永琮乖,再忍忍,皇阿玛叫了太医过来,开一剂药方,永琮很快就会好的。”
扭过头厉声道:“还不快给七阿哥诊治?!”
太医们心中都是一凛,估量了一番,下意识地想到了天花。虽说天花已有根治之法,可七阿哥还小,难道直接接种牛痘么?
他们不敢保证种痘一定能成功啊!
李院正最具权威,他先上前检查了一番永琮的身躯,叫他张嘴,还把了脉,终于,缓缓地松了口气。
这症状初期与天花相似,但不像天花。
他朝乾隆微微点头,乾隆紧握的手猛地一舒,哑声道:“……接着看看。”
李院正站到了一边,罗太医上前把脉,接着是步太医,牛太医……全部过了一轮,太医们聚集在了一处,低声议论了起来。
很快,就由李院正拱手上前:“皇上容禀,臣等皆能确认,七阿哥并未见喜……”
疾步行来的皇后和太后恰好听闻了这句话。
“见喜”就是天花。太后大喘了一口气,念了句“阿弥陀佛”,不是天花就好,不是天花就好!
皇后紧绷的神经骤然松了下去,瘫软在了于嬷嬷的怀里。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积蓄在眼底的泪水终究没有落下,用帕子擦了擦脸,颤声问:“那是什么缘故?”
……
不是天花?!
永琮哭着叫了“额娘”“皇玛嬷”之后,震惊地张大了嘴。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故而迫切地想要见到阿玛和额娘他们。
太医的诊治应不会出错,永琮忽然脸红了起来,想捂住自己的眼睛。
既然不是天花,身躯格外瘙痒,还有红色的斑点,这不就是水痘吗?
果然如他所想,李院正捋了捋胡子,“微臣以为,七阿哥得的是水痘。只需好好看护……不出半月,自会痊愈。”
在古代,天花是人人闻之色变的绝症,水痘却是分外常见,也不会致死。水痘来的快,去的也快,只需熬上十日左右自然会消去,只要不挠破水痘,亦不会留下疤痕。
李院正的话一出,暖阁里的温度都上升了些许。
墨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神色好转了许多,但一想到七阿哥浑身发痒,她忍不住开口询问:“若是阿哥受不住痒……”
也是,七阿哥才两岁的年纪。
皇后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她八岁的时候也得过水痘,自能体会到那种痒意,还是富察老夫人绑了她的手,不让她胡乱去挠,以防破了相。永琮的身子上已经有了斑点,很快就会蔓延到脸上,才两岁的孩子,怎么忍得住全身瘙痒?
永琮还是要受那么大的罪!
皇后越想越是心疼。
乾隆也不逞多让,心疼地看了眼永琮,沉声问李院正有没有解决的方法。
李院正沉吟道:“七阿哥还小,无法用冰,微臣最多抓些药来给阿哥降降温,至于瘙痒,却是没有根治之法。还请万岁爷和娘娘注意一些,千万别让阿哥抓破了水痘……”
三两个太医商量着抓配药方,永琮睁着水润的大眼睛,开始不好意思起来。身上还是若有若无的痒意,在尴尬的映衬下,也不怎么凸显了。
刚刚他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号啕大哭,真是丢人!
不过水痘罢了,老天爷可能是故意要吓一吓他。水痘初期的症状,和天花很是相似哇。
永琮越想越是脸红,都要冒烟了,全身像个煮熟的虾子一般。
皇后见他小脸通红,以为是发热带来的红晕,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她紧紧拢住永琮的小手,柔声道:“额娘在呢。永琮不哭。”
“额娘,我没有哭。”永琮奶声奶气地回,又想到刚刚羞耻流泪的一幕,恨不得倒带重来。
太丢人了。妥妥的黑历史!
哎,谁叫得水痘的时间那么凑巧,恰好在他前世的生死关头啊。不怪他想太多……
乾隆见皇后发钗都歪了,向来梳得齐整的头发散落,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背。皇后勉强朝他一笑,转头继续安抚胖儿子:“永琮最是勇敢了。听额娘的话,忍住不要抓挠,好不好?”
“好。”永琮软软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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