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生连忙补充,“奴才并未防备,谁知和珅说翻脸就翻脸,拿了一块尖锐的石头,朝奴才的脸颊偷袭而来!”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及永琮。
石头的事,是他们编的,谁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还不是凭他们的一张嘴?
只需将和珅描述成小小年纪心机深沉的模样,他们就赢了一半。虽然他们敌不过八岁的小孩,还晕倒,丢脸都丢到了护城河去……但他们比和珅惨多了,世人皆是同情弱者的。
反正已经没了脸面,他们定要让那个贱民付出代价!
乾隆不语,皇后与太子的面色不变,愉嫔和永琪浮现出怒容,太后忍不住皱起了眉,点了点和珅,“他们说的可是事实?和珅,你来说。”
和珅一张好看的脸同样惨不忍睹。
颠倒黑白的一盆污水泼来,和珅扯了扯嘴角,端正地跪了下去,拱手道:“回禀太后,奴才没有用石头伤人,更没有做偷袭之事。”
与鹏柱他们不同的是,他不卑不亢,也没有气急败坏地辩解,而是把真相娓娓道来,“……他们一口一个贱民,要奴才下跪,甚至编排七阿哥的不是,说七阿哥看重的是奴才的皮囊,还说阿哥耳根子软……欺辱奴才不算大事,编排奴才的主子才是大事!奴才忍受不住,这才与他们扭打在一处。”
此话一出,在座的神色全变了。
私下里议论皇子,乃是大罪过,和珅的行为称得上忠心护主,不需挨罚,反而会有褒扬。
乾隆脸黑了下来,永琪心道不好,上前一步,“皇阿玛,事情的真相如何,无人得知,鹏柱也许撒了谎,和珅也许撒了谎,谁对谁错,却是掰扯不清楚的!”
太子微微一笑,附和了永琪一句,“五弟说的是。口说无凭,不若各打五十大板,三人一道挨罚?上书房的闹剧也算有个定论了。”
永琪一愣,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愉嫔却急了。
和珅好端端地立在这儿,她侄儿可是昏了过去,谁更凄惨,难道不是事实吗?!
“万岁爷,太子爷说的不错,此事乃和珅、鹏柱、庆生三人的过失,可单单论结果,是和珅占了上风。”愉嫔轻声细语道,“庆生皮糙肉厚的没什么,只是鹏柱是佟佳氏的少爷,和珅总要给个交代罢?”
永琪眼睛亮了亮,额娘说的不错。
分不出谁对谁错,那便从身份上着手。和珅揍了佟佳氏的少爷,佟家的长辈们定不会善罢甘休,其中不乏总督大臣,皇阿玛也得顾虑臣子的感受。
而和珅无人帮扶,拿什么和佟佳氏硬碰硬?
乾隆淡淡望了鹏柱一眼,和珅即使出身不显,也是永琮的伴读。
和珅说,他们没把七阿哥看在眼里,乾隆不知怎么,心里是信的。
儿子好不容易揍了人,他这个当阿玛的,也不能拖后腿了。至于佟佳氏,还能逼着朕改旨意不成?
两个半大少年,被八岁的孩子揍成这样,也不嫌丢脸!
“鹏柱与庆生,先行回府养伤,养好了再做定论。和珅罚跪两个时辰,取消五日的上书房课程……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和珅松了一口气,高高提着的心落了下来,忍不住露出了喜悦之色。
皇上的旨意,好似只罚了他一人,实则不然。鹏柱庆生两人回了府,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前来上书房,等同于剥夺了伴读的身份!
庆生听到和珅受罚还挺得意,鹏柱却不是蠢的,领悟了皇上的意思后瘫软了身子,喃喃道:“不……”
皇后瞥了一眼惊诧的愉嫔,还有不可置信的五阿哥永琪,勾起了淡淡的笑容。
“皇阿玛……”永琪刚要开口,就被隐身了许久的永琮给打断了。
永琮摩拳擦掌地想要打脸,谁知鹏柱他们那么识时务,半点都没提到他的过错,好似七阿哥从没揍过人,揍晕他们的是和珅一样。
随着和珅有条有理的辩驳,然后乾隆雷厉风行的下了判决,永琮愣是没找到开口的机会。
他想着,鹏柱与庆生受了该受的惩罚,那事情就圆满啦。
现在,两人是做不成伴读了,可和珅还要罚跪,这怎么行?
他说好要护着和珅的!
永琮绞尽脑汁地想了许久,灵光一闪,原先他不怎么在意的证据,恰好能派上用场了。
……
“皇阿玛!”永琮拱手,大声道:“儿子有事要禀!”
他一喊,永琪满肚子的话语都憋了进去,面上罕见地泛了青色。
乾隆揉了揉眉心,忍住手痒,“你说。”
他倒要看看,臭小子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寿康宫摆满了炭炉,并不寒冷,永琮唰地一下掀开了自己的衣襟,笨拙地拆啊拆,露出一块白白软软的小肚皮,此时,肚皮上一小块青紫色的印记,被周围嫩嫩的肌肤衬得分外骇人。
太后倒吸一口凉气,焦急地叠声道:“这是怎么了?”
皇后收敛了笑意,顿时坐不住了。
永琮竟也受了伤?
太子眯起了眼,利剑似的目光朝鹏柱与庆生射去,让后者打起了哆嗦。
和珅也没料到永琮受伤的事,惊愕过后,便是焦急。
七阿哥怎么没让太医诊治呢?
永琮很快系好扣子,继续拱手,眼眸亮晶晶的,“皇阿玛,五哥的伴读,先踢了一脚永琮的肚子,儿子这才揍晕他们的。所以,和珅并没有罪过,也不必罚跪,该跪的是那两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