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把永琮、永珹和永琪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面沉如水,先是斥了一句永琮,沉声道:“永琪伤重,要想玩闹, 过几日方可。把它放下!”
太子也道:“永琮,放进锦袋里去。”
……
永琮握住1号, 不过是吓唬吓唬永琪罢了,他没有拉动枪栓,也没有瞄准目标,就这样随意地一举。
不过, 心中蕴含的火气,不是能轻易熄灭的。
他撇撇嘴,顺水推舟地收回了1号, 露出一个惭愧的表情,“是永琮鲁莽了。”
永琪眦目欲裂,三言两语,就把永琮这大逆不道的行为定作了“玩闹”?
永琮明明是想杀了自己!
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敢?!
永琪心中再怎么恨也无济于事。愉嫔不在这儿,大帐里也没有一个为他说话的人,众人都在想,能让七阿哥这般愤怒,说要“算账”,五阿哥到底做了什么?
凝重的气氛蔓延,吴书来的头几乎要低到了地面上去。
小祖宗果然是小祖宗,不仅仅是太子爷、皇后娘娘,连太后、万岁爷都为他开脱。五阿哥,贝子爷,您自求多福吧……
永琪喘着粗气,惊怒极了,一开口就扯动了脊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嘶嘶地呼着气,说不出话来。
“皇阿玛,皇玛嬷,皇额娘。”永琮转过身,委委屈屈道,“如果不是二哥给我的1号,我和四哥都要葬身鸟铳之下了。”
他指了指床榻上的永琪,眼眶红了红,边说边抹眼泪,“我的好五哥,被刺客追杀的时候恰好遇上了我们,向我和四哥求救。求救原本没什么,亦是亲兄弟的分内之事,可他喊的不是‘四哥,七弟’,而是‘二哥,七弟’!”
小豆丁一哭,乾隆他们就心疼。待听完整永琮的话后,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头一个问话的不是太子,而是嘉嫔。她紧紧抓着永珹的手,不可置信道:“永珹,他真的这样说?!”
永珹抿了抿唇,想到千钧一发之时,自己的绝望和不甘,他涩然道:“没错,五弟喊的就是‘二哥’。”
永珹这孩子向来实诚,最是温柔,绝不会说谎。
况且他与永琪关系向来不错,乾隆他们都是知晓的。永珹没必要陷害手足兄弟!
霎时,太后、皇后她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祸水东引,趁机逃生,却没料想到,刺客携带了鸟铳……
太后捂着胸口,皇后闭了闭眼,乾隆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神色莫测,深深地望了望永琪。
太子眼神冷冰冰的,哂笑一声,“五弟,孤不好好在高台上坐着么?这是你早知道的事儿,总不能一句‘口误’,就简简单单地掩饰过去了吧?”
永琪脸色涨红,又变得雪白,他强撑着力气起身,虚弱地张口辩解:“皇阿玛,当时……当时刺客穷追不舍,儿子情急之下,脑海出现幻觉,期待着二哥救我于水火之中,绝无害人之心……皇阿玛明鉴!”
“幻觉?好一个幻觉!”嘉嫔却是忍不了了,不顾规矩礼节冲上前,狰狞着面容质问,“你四哥向来体弱多病,你又不是不知晓!五阿哥,你安的什么心思,把永珹说成了太子殿下,是为了刺客们放过你吧?!莫说永珹,七阿哥一个孩子,如何能对抗刺客?一个身子不好,一个年纪还小,你也下得去手!”
说罢,呜呜呜地嚎哭起来,趴伏在地面上,不住地磕着头:“万岁爷,太后,皇后娘娘,请为嫔妾做主,永珹是大清的四阿哥,也是嫔妾的心肝肉啊!”
永珹眼里闪烁着泪光,“额娘!”
他同样跪了下来,哽咽道:“请皇阿玛、皇额娘宽恕额娘无礼之罪,她这是关心则乱……”
大帐里瞬间充斥着哭声,太后无声地叹了口气,“皇帝,嘉嫔她也不是有意的,为母则强啊。”
被嘉嫔这么一闹,永琪的满腔话语都憋了回去,顿时手足无措,真正地害怕了起来。
皇后上前几步,让嘉嫔起身,温声道:“你说得不错,快起来,永珹也起来吧。都是做额娘的,本宫最懂你的心思……幸而永珹和永琮安然无恙,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于永琪,皇上自有定夺,不会冤枉了人,也不会轻饶了。”
嘉嫔抽抽噎噎道:“谢、谢娘娘体恤。”
永琮注意到,自家额娘的眼睛也红了,蹬蹬蹬地上前,拉过皇后的手,仰头道:“皇额娘,您别哭,我还是好好的呢。”
童言童语,惹得太后和皇后笑了起来,太子心下一松,看向永琪,柔和的笑容又重新恢复了冷肃。
太子是自责的。
早在处理永璜的时候,太子便看出了永琪针对永琮,让永琪跟着自己一道办案,吸引敌人的仇恨。日后白莲教找上门来,也算是给五弟一个小小的教训。
他知道京城的许多官员与白莲教勾结,热河亦是。刺杀,这在太子的意料之中,他也预备借机发作,上奏皇阿玛,连根拔除白莲教的势力,扫除内部的威胁。
可牵连到永珹和永琮,是他没料到的。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太过自傲了些,没想过火器泄露的可能性,现下看来,火器营也出了叛徒。
情势不容乐观,太子眯了眯眼,他不准备让永琪蹦哒下去了。
听侍卫禀报的话语,就知道密林中是何等的惊心动魄!但凡永琮瞄准得偏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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