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上他的穿着,她们的恶感愈发深了。
“那个鄂聪真是……”绿裙少女,也就是来保的妹妹,憋了又憋,终于憋不住了,语气暗藏不屑,“才几岁的年纪,就这般好……好听曲儿。”
她想说的,其实是好色。
其余人跟着附和,有人笑着睨了高婵一眼,“要我说,终于有人能和高明媲美了,吃喝玩乐无一不精的。”
高婵的脸成了猪肝色,却反驳不出什么话语。她暗暗咬了咬牙,谁知年纪最小的那个粉衣姑娘突然眨了眨眼,脆声反问道:“吃喝玩乐不好么?”
听曲儿多惬意啊,点心也是她的心头爱。
更别提鄂聪花花绿绿的衣服穿到她心坎上了,她就忍不住为鄂聪辩解了一句。
高婵一看,竟是章佳氏的嫡女为她说话了!
她并不知晓小姑娘的闺名,只知道,她是跟着额娘来江宁探亲的。
她的玛法简在帝心,入值军机不说,还总领西北大营的兵马;阿玛也是一员猛将,现任杭州将军,据说不出一年,便会升迁至京城。
这次游船,不知是谁做主邀请了她,小姑娘也答应了。上船后,她一刻不停地拾着点心吃,对她们女儿家的话题并没有什么兴趣。
闺秀们见她年龄小,没开窍,就不热脸贴冷屁股地和她谈话了。
不过,论身份,这儿还真没有比得过她的。
画船里静了一静,随后略过了纨绔的话题。
高婵感激地笑了笑,顺势坐在她旁边,想与她套套近乎、说说话,下一刻,小姑娘就嘴巴鼓鼓的,塞满了点心,心无旁骛地吃东西去了。
高婵:“……”
*
歌声宛转悠扬,永琮听得如痴如醉。
高明欲言又止,鄂聪怎么就这样没出息呢?
为了转移鄂聪的注意力,高明转头望着窗楹外的夜色,“表弟,外头景色很美。”
画船行了很远,河岸边点亮的灯笼摇曳,照得湖面一览无余。永琮趴在窗边,却独独注意到了右前方的一片水域,黑暗笼罩下,一望无际,如一潭死水。
好似独独被热闹排斥在外。
“那是一个湖?”永琮背对着高明,眼神沉冷,语气疑惑道,“怎么没有灯呢?……也没有船。”
高明却飞快地变了脸色,“嘘”了一声,郑重道:“莫提,莫提,那是鬼湖,提不得的。”
提不得?
永琮一秒来了好奇心,推了推高明,“如何提不得?是有水鬼么?”
江南的百姓,对鬼神很是信服,家家户户贴了门神像,还有进贡的神仙。哪个地方出现了传说,人们就会下意识地相信、敬畏。
像杭州西湖,因为白蛇与许仙之故,刻上了一层神话的烙印,断桥,几乎成了求姻缘的圣地。
高明面色发白,压低了声音,“表弟,那鬼湖里的玩意儿,比水鬼还可怕!”
永琮再三追问,高明撑不住了,咬咬牙,讲了鬼湖的来历。
五年前,鬼湖根本不叫鬼湖,它与秦淮河相连,湖水清澈,岸边芦花飘荡,人们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清蕴湖。
秦淮河畔的画船,热热闹闹地游览至清蕴湖,湖上百船相携,几乎称得上盛景。
但,好景不长。
一位花娘与恩客坠入爱河,花娘怀孕了,恩客却不愿为之赎身、纳她为妾,两人游湖之时争执不休,花娘绝望之下,用火折子点燃了游船,意图同归于尽。
游船化为了灰烬,两人也化作了冤魂,游湖的人们又惊又惧,噩梦顿生。
至此之后,接二连三的怪事出现,总有游船凭空起火,沉在湖底……
百姓们都说,这是冤魂作祟,要让所有游湖的人葬身火海。可总有人不信鬼神,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为了破除谣言,亲自租了画船,在白日里游湖。
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死了。
众目睽睽之下,每艘游船,都凭空生出了火焰……最后化为灰烬。
从此,人们对冤魂索命之说,深信不疑。清蕴湖渺无人烟,渐渐的,人们把它叫做鬼湖。
“湖里的厉鬼,比水鬼厉害了千倍百倍。”高明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地道,“就在上个月,还有不要命的家伙,自恃水性极好,去鬼湖游船的时候……同样死了。”
永琮几乎听入迷了。
高明没有注意到,他讲故事的时候,永琮的眼中渐渐发出璀璨的亮光,衬得俊秀的脸庞夺目极了,哪还有一副纨绔的模样?
……
鬼湖?闹鬼?凭空起火?
别人信,永琮绝不信。
联想到暗七跟踪常三的所见所闻,永琮的笑意加深,心脏砰砰砰地跳着,许久之后,才呼出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高明,他的好表哥,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助攻!
“表哥。”永琮压低了嗓音,神色兴奋,面上全是向往,“你说,我们大白天游一次鬼湖,如何?”
高明被他唬了一跳,指着他好半晌,惊骇道:“你没疯吧?!”
永琮摇摇头,压低了声音:“我说真的。我叔父是两江总督,那么多护卫在身边,能出什么事?若是能把那厉鬼给揪出来,到那时,我不就成了江宁府的名人了?”
他嘿嘿一笑,“那样,叔父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加上吕先生那儿赚来的银两,我鄂聪,不就干出一番大事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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