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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琮不知道,自己立下的完美的人设,亲哥嫌弃,爹娘也嫌弃,居然还有人惦记着,担忧着。
若是知道,他定会大叫一声知己,感动地流下眼泪来。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到了永琮起床的时辰。不论是读书,还是上朝,都是这般的作息。
永琮打了个哈欠,困倦地揉了揉眼睛,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之后,就这样捏着薄被发呆。
“爷,今儿是您第一次早朝,您忘了?”林宝端了水盆进来,小声提醒。
对,早朝!
永琮的眼皮一耷一耷的,闻言一个激灵,顿时精神了。他赶忙翻下床榻,飞快地披起衣裳,穿好鞋袜,洗漱净面过后,一个精神抖擞的靖贝勒正式出炉。
内务府专门送来了符合尺寸的贝勒服饰,永琮穿好之后,细细地系好了锦袋,还有挂饰,珍惜地摸了摸衣襟上的团状蟒纹,在锃亮的玻璃镜前绕了一圈,喃喃道:“帅。”
穿上朝服,真的有大人的模样了!
早朝得持续好久,万万不能饿着肚子。墨书端来了点心,永琮手里捏着一块,嘴里嚼着一块,吃了半盘之后,想了想,把剩下的点心装到了一个干净的荷包里头,随即挂在了腰间,心满意足地出了院子。
这荷包,还是皇额娘亲手绣的。
天光微熹,太子的轿辇在前方静静地立着,永琮惊喜地睁大眼,李钦笑着迎了上来,“七爷,太子爷等着您呢,快上轿吧。”
永琮掀开帘子,一屁股坐在了太子身旁,欣喜地喊了声,“哥,你真好。”
轿子里边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座位宽敞,足够容纳两人。
太子扬了扬唇,捏了捏他的脸蛋,又给他理了理衣领,道:“时辰还早,睡一会儿,到了地方,哥哥再叫你。”
话音刚落,永琮使劲点了点头,嘿嘿一笑,把脑袋抵在太子的肩头,蹭了蹭,闭上了眼。
太子感受到肩膀的重量,睨了一眼弟弟,随他去了。
永琮闭目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感动得眸光闪闪,“哥,以后你也来接我吧。”
上朝省去了代步,这样的日子,才是咸鱼该有的生活!
太子一笑,摇了摇头,慢悠悠地道:“毓庆宫离乾清门近的很,来南三所,孤还得绕远路。今儿还早起了两刻钟,划不来。”
永琮:“…………”
感情是念在他第一次上朝,人生地不熟的,友情资助一番?
永琮气鼓鼓地瞪他,太子撸了一把他的脑袋,“快睡,哪来那么多话。”
永琮噢了一声,兴奋地睡不着,闭着眼,睫毛也一颤一颤的。这是人生第一次早朝,电视剧里威严庄重的场面,终于能看见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轿辇停在了乾清门外,永琮率先跳了下来。他们来得算晚,大臣们早早地入列,永琮左右望了望,发现身后没有多少人了。
太子牵起永琮的手,“走。”
踏入殿内,早朝还未开始,大臣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互相行礼之后低声交谈着。
左前方站着三贝勒永璋和四贝勒永珹,还有五贝子永琪。永珹气质愈发温润,笑着道:“七弟今儿也过来,方才我看见二哥的轿辇了。”
永璋啧啧一声,故作艳羡道:“你别说,我也想坐一回二哥的轿子……”
永珹接话道:“三哥,二哥不把你扔下来?”
永璋哈哈笑了起来,永琪淡笑着聆听,识趣地不说话。
另一边,和亲王弘昼也在谈论永琮,与几位亲王、郡王道:“我这个做叔叔的,还没见过小七穿朝服的模样……”
“不止呢!十一岁的贝勒爷,谁都想见识见识。”刚过六旬的庄亲王捋了捋飘逸的胡须,慈和地笑。
“来了,来了。”弘昼指了指外头。
永琮虽脱离了小豆丁身材,迈入了少年行列,但在满朝文武看来,还是小豆丁,一个极为受宠、文武双全的小豆丁。
他们家中都有子侄,见到永琮之后就带入了长辈的心理。还有人从没见过七阿哥,先是惊叹于永琮的俊秀,然后暗赞,不愧是靖贝勒,立下了诸多大功劳!
一大波慈祥、喜爱的目光朝永琮涌来,永琮霎时觉得身上凉凉的。
他环视了一圈朝堂,除了哥哥还有长辈们以外,还发现了好多熟人。小舅舅在,师傅们也在,武将那一列,全都是教导他骑射过的将军们。
永琮六岁的时候,兆惠教了半年骑射,就外任就职去了。将军们为了上书房的职务抢破了头,乾隆无奈之下,只得允许轮班,这下子,永琮就多出了好多师傅,看他跟看香饽饽没什么两样。
永琮也不负众望,上进着,上进着,如今的武艺已十分出色了。他向每位师傅们打过招呼,转眼一看,一位面生的将领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
太子低声道:“这是阿桂将军。”
永琮恍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朝阿桂拱了拱手。
阿桂忍不住一笑,回了大礼。
他总算见到了靖贝勒。就如春和所说的那般,靖贝勒出色极了,有太子殿下的风范,小小年纪,就能下江南查案……
等等,靖贝勒全权办理的案子,那鄂聪的事儿,他必然是知晓的吧?
阿桂一拍脑袋,他真的想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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