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掌柜的神色瞬间变了。
六爷亲自发话了?
还要送到铁狮子胡同里?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歉然地看着永琮,“这位少爷,六爷亲自要的东西,小人不敢违逆啊。小人对不住您,您看……”
永琮有些想笑。
六爷?
着天底下,还有和他七爷并肩同号的人物?
他六哥永瑢才能叫六爷呢!
还有铁狮子胡同,坐落了数座王府和贝勒府。永琮啧了一声,这六爷好大的来头。
“六爷是谁?”永琮眨眨眼,好奇地问。
掌柜的小心看了看亭爷,见他微微点头,这才压低声音,“少爷哎,您不知道六爷?和亲王府的六阿哥!这一片,谁都要尊着敬着。亭爷说了,西洋盒是要送到王府去的,说不定是进给和亲王福晋的……”
他的神色,止不住地敬畏。
永琮惊讶了。
五叔家的六阿哥?
他二哥与永璧相熟,他与永琨相熟,永璧和永琨他们都是五嫂所生的嫡子。
他放下八音盒,掰起手指头数了数,终于忆起来了。
五叔家行六的,是侧福晋崔佳氏所生的永瑍,今年十六,好像授了个二等侍卫,在宫里头当差。
永琮没怎么见过永瑍,两人并不相熟。永瑍没有就读上书房,他长得什么样,永琮都不知晓。
说到底,两人是堂兄弟的关系,要是永瑍亲自过来,永琮自会给他这个脸面,把八音盒让给他。可派了个趾高气扬的亭爷过来是怎么回事?
先来后到,这道理都不知晓?
那轻蔑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永琮淡淡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六爷啊。失敬,失敬。掌柜,继续帮我包起来,怕什么?他六爷就可以仗势欺人了?”
店铺的闹剧吸引了行人驻足,永琮的一番话更是引来了许多共鸣。
是啊,事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以权压人,着实令人不耻。
亭爷眼神阴了下来,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胆大包天!
行人窃窃私语的话传入耳朵,他气得脑袋冒烟,吼了一声:“看什么看?亭爷的热闹,你们也敢凑呢?”
百姓们惊恐起来,霎时作鸟兽散。
亭爷吼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永琮一番,手指捏的咔咔的,冷笑一声,“你小子,真是好胆量。还跟爷玩心眼呢?要是从前,爷揍得你爬都爬不起来,现在么……”
他呵呵一笑,侧身和小厮说了几句话,小厮一躬身,立即跑远了。
要是别人,听完这句话早就气炸了,可永琮不一样。
永琮死鱼眼看他,内心毫无波澜,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好厉害呀!你倒是揍揍看啊。”
说罢,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掌柜,还不帮小爷包起来?”
耗费的时间太多了,他还要给皇额娘买簪子!
掌柜左右为难,内心却是偏向亭爷的。
和亲王府,给他十条命,他也惹不起。
不禁埋怨起永琮来,这叫什么事啊!退个一步,既得了好,又没有损失,真是……
他干干地笑了笑,张了张嘴,僵硬地站在原地。
亭爷大喝一声,“包起来?爷许了么?”
忽然间,一个肃然的男声响起:“椿亭!不可无礼。”
永瑍方才去另一条街道上搜罗新奇的玩意,椿亭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过来,说了争抢西洋盒的事儿。永瑍虽恼先来的那小子不识好歹,但于情于理,这都是椿亭的错,样子总要做上一做的。
他假意呵斥了椿亭一番,似笑非笑的目光朝永琮望去,什么人,竟不怕亲王府的威势?
下一瞬,永瑍睁大了眼,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不是靖贝勒吗?
他与七阿哥没有往来,但每年的宫宴,他坐在下首,都能见到皇子席间的永琮,自然认得他的长相。
永瑍还在震惊,椿亭先动了。
椿亭得了训斥也不慌张,恭敬地朝永瑍行了个礼,冷笑着朝永琮看去,“六爷来了,还不行礼?”
“行什么礼?!”永瑍厉声道。
语调都带上了颤声。椿亭这是要害死他?
他恼恨的人顿时换了一个对象。
永瑍上前几步,甩了椿亭一个巴掌,咬牙切齿地低声道:“这是皇上的七阿哥,靖贝勒!你好大的胆子……”
椿亭捂着脸,顾不上疼痛,反应过来后,面色一片惨白,靖贝勒?!
永瑍打完椿亭,朝永琮拱了拱手,深吸了一口气,“七爷,是我管教不严,对不住……”
他就要深深地弯下腰去,永琮摆摆手,原来永瑍认得自己啊。
“不必多礼。”他笑了笑,刺了一句,“六爷可要管好自己的手下,到时候惹了一身腥就不好了。”
永瑍听到“六爷”两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与前面这个少年相比,他算什么爷?
听见阴阳怪气的话,他也丝毫不敢有意见,赔笑着道:“是,是。”
心念一转,他转头催促掌柜道:“还不把七爷买的东西包好了?仓库里有的,全包了,不劳七爷破费……”
永琮制止了他,“三款相同样式的就够了。”
既然永瑍要给他省钱,他就却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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