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嘉公主听了灵嘉的话,脑子一片空白,嘴唇张了张,颤声道:“你说……福隆安,富察少爷,他心悦我?”
灵嘉重重地点了点头,附耳过去,悄声道:“他亲口说的。郡王告诉我,他这几日抓耳挠腮的,正想着怎么求亲呢。”
说罢,偷偷地笑了起来,一边观察和嘉的面色。
“不可能……”和嘉茫然地眨眨眼,攥紧了衣袖,许久之后轻轻道,“七弟是在骗我吧。”
灵嘉猛摇头,“他说的都是真话,他还说了,若是四姐姐不信,可以让富察少爷当面说这些。”
和嘉呼吸一重,慌乱了起来,摆摆手,“那、那怎么行?七弟太过乱来……”
她的语调都是支离破碎的,有喜悦,有不可置信,更多的是抗拒。
抗拒?灵嘉一惊,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握住她的手,“四姐姐,你别急。”
“郡王想让我问问你,有心上人了吗?”灵嘉忍住打永琮的冲动,小声道,“若是没有,可以考虑考虑福隆安,幸福有保障,终生无忧愁。”
这是永琮的原话,朴实无华,像极了喊口号。
和嘉:“……”
她浑身的荒谬之感倏然褪去,回到了现实当中,原来这不是做梦。
和嘉牵了牵唇角,笑容如昙花一现般,艰难道:“我心悦他,但我们不合适。”
更何况,他不是这样的人。
怎么会突然说喜欢?
想来想去,定是他长辈们的意愿了。
纯贵妃遣人来唤,灵嘉怔愣在原地,喃喃道:“不合适?”
**
“不合适也晚了。”永琮再一次下地归来,气喘吁吁地拍了拍大腿,“舅母都上达天听了,福隆安已是板上钉钉的和硕额驸,怎么不合适了?”
他唔了一声,疑惑不解,“难不成四姐姐有心上人了?”
“哪有!别胡说。”灵嘉左瞧右瞧,见周围没人,这才悄悄道,“她亲口说了,喜欢的就是福隆安。”
永琮嘶了一声,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这下情况复杂了。
互相喜欢,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来和嘉说“不合适”的缘由。
琢磨了半晌,永琮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惹得灵嘉放轻了呼吸,跟着害怕起来。
“你去景仁宫,约四姐姐来御花园最右侧的拐角处……”永琮肃然着脸,叮嘱了灵嘉一句,随即撒腿狂奔,跑向了乾清门。
看那奔跑的速度,谁也看不出他正饱受种田的折磨!
灵嘉握紧拳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
“快要下值了,也不差这么一星半点的时间。再不走,你媳妇儿就要跑了!”永琮龇牙咧嘴,弯腰锤了锤大腿,“爷爷我快要累瘫了……”
福隆安皱起了眉,任由永琮拉着来到值房,疑问道:“什么跑了?”
他的额驸之名,难不成还有变数?
“还有,表哥,你不是我爷爷……”福隆安眉头拧成了毛毛虫。
永琮:“……”
永琮服气了,一巴掌拍去,“再磨磨唧唧的,你就做不成额驸了!四姐姐亲口说了‘我们不合适’,再不去问个清楚,当面表白,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去吧!”
福隆安霎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心中惶惶然,正要换下侍卫服,永琮又是一掌:“你傻呀,御花园也有侍卫值守的。还不走?”
……
终于让两人见了面,永琮发誓,这辈子都没那么累过。
他已经不是咸鱼,而是一条死狗了!
灵嘉从墙根处探出头,悄悄朝亭子的角落望去,又缩了回来,见永琮痛苦地瘫在地上,呈大字型,顿时心疼坏了,摸摸他的脑袋,小声催促道:“我扶你去休息。”
永琮摇摇头,痛苦地闭了闭眼,挪了挪屁股,伸出手——
扒在了墙根处,伸长脖子,双眼放着光芒,有气无力地哑声道:“待会……再休息……我总要……看个够本吧?”
说着,呼呼地喘着气,脖子伸得更长了。
灵嘉:“…………”
另一边,福隆安手足无措,着急地解释道:“我怎么会嫌你公主的身份?我是自愿的,没有被逼!”
和嘉公主一见他,眼眶就红了,双脚止不住地抖,想跑,却提不起力气。
听见这话,她茫然地朝他看去。
“是贵妃娘娘同你说了,我额娘进宫的请求吗?”福隆安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小麦色的肌肤漫上了红晕,“那是我和额娘提的,我说,我福隆安要尚公主,她拗不过我……”
和嘉深深地吸了口气,颤抖道:“我……我信。你别说了。”
“那天表哥问我,有没有心悦的人,我想起了你送我的药膏,还想起了木兰秋狝,我们一起捉过兔子,下过河……”福隆安直直地望着她,像是要望进她的心底,执着地问,“我们怎么不合适了?”
他对温柔善良的姑娘有好感,这一切的源头,不就是她吗?
和嘉睁大眼睛,捂住嘴唇,好似漂浮在云端里,五彩烟花在眼前炸开,炸得她心头炽热,喜悦上涌,驱散了沉积已久的挣扎,痛苦,还有微不足道的自卑。
一滴泪淌落下来。
她的意识漂浮着,见自己呐若蚊蝇的声音:“额驸是公主的附庸……你出身名门,又有一身真本事,我、我不愿你被束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