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医不自觉吸了口气,撇去先前的心理情绪,又是撑开易清眼皮看,又是扯着易清的耳朵看。
陆见和成新守在扶若旁边,三个人视线一致的看着床那边,都沉默的很。
其余三个御医立在桌子对面,全身紧绷站立不安的看着陈太医,生怕出了半点差错。
偏殿门口以礼部官员为首,跪倒了一圈人,文武官员皆有,按理来说这事跟他们没关系,但是碍于扶若“凶名”在外,他们很是害怕被牵连。
在他们看来,扶若就是不讲理没人性的煞神,连坐一事干的很顺手。
礼部十几号人挤在一起,讨论起宴会布置,关于桌上的花,你怪我我怪你,把锅推卸过来甩过去,声音吵得很。
个个脸红脖子粗,唾沫横飞,完全不见平日里儒雅随和的士人形象。
除了礼部尚书刘大人,他跪在最前面,不言不语肃穆低头,即便脸上有汗珠滑落,依然没有说话。
池栖过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副场面,碍于她还要进去看看里面的人,不想外面这些动静扰的扶若动怒,省的迁怒于她。
于是悠悠开了口,“各位大人都消停点吧,这么吵下去是想要长公主提前送走你们吗?”
空中的唾沫星子突然停下,礼部几个官员面面相觑一阵,冷哼一声甩甩袖子各跪各的没说话了。
池栖见此满意点点头,弯起嘴角笑得跟狐狸一样,拨弄手腕处的镯子,“各位大人还是识眼色好些。”
池栖这话说完,便往偏殿进去了,余下跪倒的人,看着她的背影安静了一瞬,窃窃私语。
“我怎么觉得这新上任的丞相大人,也不像个善茬啊。”
“尤其她笑起来,嘶……简直笑得我头皮发麻。”
“呵呵,你可当呢,一个庶女到了现在这地位,没点本事怎么行。”
“你又知道了?说来听听。”
……
池栖但闻身后的声音,面上笑意不达眼底,手腕上的翠镯泛着幽绿的光,她忽而抬手拨弄头发,不屑的摇了摇头,那又怎么样呢?
总比你们这些嚼舌根的人强。
池栖平复了内心的情绪,扮出平日里的笑脸,走进偏殿内室道,“长公主,皇上派臣来看看易少爷。”
“皇上?”闭眸深思的扶若闻言,眼睛都不睁开,淡淡嗤了一声。
池栖打量了一圈屋里的状况,等了会儿,扶若不开腔,她那两个下人也不知道让池栖坐下,池栖等的心累,不由对扶若的不满又深了一层。
其实这不怪扶若,她正在气头上,哪有心思管池栖。
再加上陆见和成新不太会招呼人,换做宋亦和若羽,肯定早就请池栖坐下了。
池栖又站了会儿,想了想还是自己找了地方坐下,支着下巴看床上的易清。
第二次诊脉,结果出来了,陈太医感觉自己可能是在做梦,不敢确定这个脉象是真是假。
“陈太医,易少爷怎地睡了?”
陈太医:“?!?!”
如蒙大赦的陈太医瞬间转身看向池栖,眼里那股子惊喜,与惧意相交,声音都颤抖了,“池丞相,你也觉得易少爷是睡着了吧?”
池栖视线扫了一圈,落回易清脸上,耸了耸肩反问,“不然呢?易少爷都快打呼噜了,而且,呼吸平坦,面色无异,还砸吧嘴。”
池栖每说一个字,陈太医脸色就红润一分,听到最后一句,都差点想给池栖鼓掌。
这新上任的丞相可太给力了!
殿下!您听到了吗?
……
成新和陆见对视相看,没敢注意扶若的脸色,按照池栖的话对比易清,对比再三,不得不承认他们家少爷的确在睡觉。
扶若原本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愣了三秒立马冲向床边,眼里带着疼惜,低头仔细端详易清的脸色。
“殿下?”陈太医见扶若只是盯着易清发呆,脸色没有半点好转,心一紧喊了声。
这时候,扶若忽然俯近至易清,鼻尖触及易清的鼻尖,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与鼻息间少年独有的甜味,她这才完全轻松了下来。
扶若是真的没有碰到一点易清,但不代表这个动作在别人看来很单纯。
陆见成新:“……?”
松松估计要疯了,咱家白痴美人被狼啃了,还是死凶死凶的那种。
不是吧姐姐,我也可以啊!你看看我!我不够甜吗?
池栖的假笑维持不住了,她今天一共就吃惊了两次,第一次是易清认出海棠花,第二次就是现在。
扶若难道不清楚现在什么场合吗?当着他们面就这么没羞没臊。
有事吗?
剩下几个御医则是没想到长公主,呃,如此不把他们当外人,好家伙,天还没黑呢,就开始了。
殿内的人还没回过神,扶若就坐直了,冷冷看了一圈人开了口,音调微微有些轻,又像是载了无数情绪。
“陆见,去禀报皇上,易少爷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过敏严重以致晕厥,长公主扶若着令礼部布宴人员,逐一到偏殿受审。”
扶若一波接一波的操作,简直闪瞎了这几个人的眼睛,陆见反应很快,一句“遵命殿下。”就跑出了偏殿。
成新脑子不好使,捋了好几遍也没理解这话有什么值得人震惊的,干脆放弃理解,一心舔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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