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颗由黑曜石打造而成的棋子,光滑且沉重,但上头的光泽让人爱不释手。
从前主子最爱在午时擦拭这些棋子,为的就是让皇上能摸到最好的状态,如今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兰心瘪着嘴,不禁怨起皇上。
怨他的无情,怨他的心狠。
“对了,兰心你有收到父亲寄来的书信吗,本宫家书都写了好些天了,怎么都没动静。”
抄写女德的萧瑾月,骤然想到前阵子寄家书一事,算算时间,该收到消息了才是。
“回娘娘,已放在寝殿里的屏风底下,您待会去取便能看见。”
东西放在屏风底下一直是她们主仆俩的小规矩,萧瑾月点头,让她收拾完便去歇息,起身步出正殿,回到寝殿。
让伺候的宫人通通退下,来到屏风后,取出垫在砖瓦底下的书信。
若不仔细看,还以为那只是充当砖瓦的废材木料。
萧瑾月驾轻就熟从里头取出书信,卷成细筒状,一层又一层,萧瑾月不厌其烦地解开。
这是萧家既有的书信模式,若非萧家人是绝对拆解不来,这也是为什么萧瑾月老神在在不怕被人撞见的理由。
上头的内容,写的简单明了,一针见血,无非就是让她在宫中巩固地位,千万别让苏家得势。
至于姜家目前看不出异状,只能多加留意。
但这岂是萧瑾月能作主的事情,如今宫里她没有实权也没有皇上的依靠,光靠她一人,能做什么。
“巩固地位,就只会让我巩固地位,若是真那么好巩固,我还会写信回去吗。”
“谁不想让皇上来自己的宫里,我也想阿,但只往凤仪宫跑我能怎么办,就算来了也待不上半个时辰,喝杯茶就走,与其这样,干脆别来!”
掌心里的书信被萧瑾月揉成一团,气自己的不争气,也气母家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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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瑾妃娘娘请您过去月霞宫一趟。”
“红铃,你说谁?”唐玉嫣以为听错了人,又问了一次。
“月霞宫的瑾妃娘娘。”
确定自己没听错,唐玉嫣轻笑:“呦稀奇了,这与世隔绝的瑾妃竟然会找本宫过去。”
“若娘娘不想去,奴婢这就去回绝。”
唐玉嫣没发话,径自搅拌手中的血燕,迟迟不入口,久到红铃以为默认拒绝,准备转身回话,背后汤勺放下传来声响。
“去,哪有不去的道理。”唐玉嫣用丝帕擦拭手指,嘴里擒着笑意。
“红铃,伺候本宫更衣。”
“是。”
半个时辰后,唐玉嫣来到月霞宫。
说也好笑,进宫五年,她从未踏入这里,尽管月霞宫离紫嫣阁极近,却从未想过来这里作客。
萧家唐家一直处于敌对的状态,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她们私底下。
未出阁前便被人处处比较,谁的姿态好,谁的才华高,听到耳朵都长茧了。
也从没想过要和萧家女儿交好,毕竟王不见王,后不见后嘛。
“不愧是与世无争的瑾妃,就连宫殿也都干干净净的,什么多余的东西也没有。”
“真的耶,如娘娘所说,这里和皇后娘娘宫里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红铃感叹着。
唐玉嫣盯着宫门上黑曜石制成的匾额眼底滑过嘲讽,没多加解释。
呵,与世无争,孰真孰假,皆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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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霞宫正殿
萧瑾月一早便坐在正殿等候,尽管兰心让她多歇息,她依然充耳不闻,她知道唐玉嫣一定会过来,而且会挑选上午时辰。
兰心见主子执意要等,便打消劝说的念头,站在一侧伺候。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响亮毫不遮掩的态度,萧瑾月一听便知晓是唐玉嫣。
唯独有她,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想放肆便放肆,想嚣张跋扈便嚣张。
比起苏敏敏的桀骜不逊,萧瑾月更偏向与她合作。
无脑,更好操控,萧瑾月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兰心看不明白,纳闷的想,主子什么时候和紫嫣阁好上了。
“瑾妃娘娘,一大早便派人来臣妾的紫嫣阁,不知所为何事。”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就直接说了吧,千万别跟臣妾来假惺惺的姐妹情份。”
唐玉嫣开门见山,甚至不等萧瑾月发话,便径自寻了位置坐下,那狂傲之举,让兰心频皱眉,欲向前发话,被萧瑾月眼神制止。
“兰心,上茶。”
“心妃你来的可真快,本宫还以为会等到天荒地老呢。”
“不过这也不打紧,在这后宫除了凤仪宫那位,谁还不是和本宫一样无所事事呢。”
萧瑾月云淡风轻说着,那话里话外无一不显露对如今宫里的不公平。
如此直率不加遮掩,反倒让唐玉嫣高看一眼:“瑾妃,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这般说话。”
“还记得刚入宫那会儿,你可是和臣妾说过,这女人一旦入了宫便得认命,恩宠亦或是失宠都千万别往心里头去,不然难过的只会是自己。”
“这话可是你与臣妾说的,都忘了?”
唐玉嫣不留情面的嘲弄,让萧瑾月差点挂不住脸,她抿了口茶,重整眼底里的思绪。
“心妃,你我都居妃位,何苦这样互相为难,如今后宫的局势,你我都清楚,是斗不赢凤仪宫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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