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这个时候,伸出自己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拉了拉傅家碧的手腕。
四目相对,他好像在恳求:“家碧,不要这样。”
“砰砰砰”,有人在敲车窗。
傅家碧打开了窗户,立刻就有人凑上前来,语速极快:“傅小姐!我是布桑科技月报的记者,请问你现在方便接受采访吗?”
“霍瑜,松手。”
有人打破两人的僵局,霍瑜终于松开了手,放走了傅家碧。
霍瑜在车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调转了车头向另外一个方向开去。
他最终来到的地方是位于布桑东南位置的石湖别墅,沈南方在厨房里给赵柔做早餐。这个宅子是霍瑜很久之前置办下的产业,多年来一直没什么人过来,也没有派人来管理这里。那天深夜沈南方带着人从国外回来,赵柔点名要回霍家老宅,那是他和傅家碧的新婚夜,看着身边熟睡的新娘,霍瑜将他们送到了这里。
沈南方听到动静,拿着铲子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霍瑜的时候,心里放了心:“瑜哥,我就知道你会来。小柔从医院刚出来,这会儿在楼上休息呢。你吃早饭了吗?我顺便也给你做个爱心早餐。”
可能是霍瑜上门来的举动一下子让沈南方有了些错觉,这依然是那个霍瑜。
赵柔在楼上也没有睡着,屋子里开了地暖,她听到些许动静,也从楼上下来,看到霍瑜的那一个瞬间,她低了低头,继而承认错误:“对不起,瑜哥,我回国了。”
既定事实,霍瑜再说什么已然无用。他看了看赵柔,她苍白的脸上就像毫无血色,想了想他说:“你跟我到书房来吧。”
沈南方在背后不知道两个人要说些什么,看着赵柔弱不禁风的模样,心里有些焦急:“要说什么?我一起。”
霍瑜给了他一个眼神,沈南方一个机灵,默默地转过了头。
“好的,瑜哥。”赵柔没有异议,很快就跟在霍瑜的后头。
石湖别墅的书房对着布桑市内著名的风景区,到了夏天的时候,这里树木郁郁葱葱,是一片天然的氧吧,可惜现在是冬季,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光秃秃的枝丫苟延残喘地伫立在湖边。
“瑜哥,你有什么话你说吧。”
霍瑜给她拉开了椅子,两个人面对面,霍瑜开口:“小柔,我希望你还是去医院。”
赵柔笑了,脆弱的脸上这支离破碎的笑就像是一个快要凋零的花一样,让人看了十分不忍心。
她忽然间一下子摘掉了自己常年戴着的帽子,露出来一个触目惊心的光头,她笑着继续说道:“瑜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爱美,现在这副模样,我自己都看了嫌弃。”
霍瑜有一瞬间的怔忪,是的,生病之前的赵柔总是喜欢穿高定时装,永远气质优雅地到霍氏娱乐上班,曾经有一次有个导演在酒桌上笑着说:“如果有机会,赵助理才是我心目中的女主角。”
“已经脑转移和骨转移了。再治下去不过是徒增烦恼,医生也说不好还能活多长时间。我想过了,还不如在最后一段时间内,开心点。”
“我不会让你死的。”霍瑜摇头。
赵柔也摇头:“瑜哥,你不用哄我开心。不过,在我离开人世之前,我有个愿望你能帮我吗?”
她语气低柔,像在述说一个故事:“瑜哥,我爱你多年,希望你成全我。我想嫁给你。”
这样子的请求,霍瑜看着她,好像如果自己不答应就是十恶不赦一样。
赵柔依然坐在那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书房里的老式时钟敲响了早上十点的声音,“哐当哐当”,赵柔的生命进入倒计时,霍瑜叹了一口气:“小柔,你应该知道,你和我的那场订婚礼不作数的。”
“我知道,你为了哄我去医院罢了。”
她笑了笑:“瑜哥,你和傅家碧不过是逢场作戏。”
赵柔语气笃定,就像她知道全部的事实一样。
他们这场的谈话因为时间过长,沈南方生怕出事,急匆匆上来就打断了他们。赵柔问出去的话没有得到回复,有一些失望,看沈南方的眼色带了些责怪。
霍瑜后来没有停留很久,因为他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
布桑检察院的一把手,周锐声时隔三个多月再次联络霍瑜。他约霍瑜中午的时候在东山的一个小茶馆见面。电话那头的他依然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良好风度:“霍总不知道是否有时间赏脸。”
周锐声的局,有谁敢不赏脸。
而霍瑜知道,这一次前去,周锐声想要跟他说什么。
布桑的东山出产全国知名的茶叶,周锐声约的地方在茶村里,在停车场停完车之后,要走一小段才能到这个小茶馆。周锐声已经不止一次约在这里,在以往无数次的碰面中,周锐声最喜欢的环境就是这里。
因为这里,一眼望去,都是翠绿,小茶馆就像是隐藏在这些翠绿之中,隐蔽性非常好,根本不会被别人知道。
茶馆是当地一对农村夫妇经营的,只有几间小房间可以用来喝茶办事,这一对夫妻本来也不靠这点收入才生活,这个小茶馆就更少有人知道了。
中午的十二点多,霍瑜到达了茶馆。打开向阳的那间小房间,周锐声已经盘腿坐在了那里,他看到霍瑜过来,脸上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霍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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