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是自然,任何人都不能蔑视公堂,不管何时,都要律法至上。”
缪县令似乎挺满意萧樱的回应。
他侧目对身边的少年说道。
“你和人家好好学学,整日不学无术,大字不识几个,若是被别人知道你姓缪,你老子我脸上实在无光。”
少年,或者说缪公子,闻言十分不屑的撇撇嘴。
“别人明明不知道,若不是你在公堂上还不忘教训我……
谁会知道我姓缪。”
“浑小子!”
“大人,井子阳已经认罪了,大人何必多此一举,这位萧姑娘,一无官职在身,二不是上头派遣而来。
她说自己是仵作便是仵作,这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楚老爷见萧樱开口登时急了。
一件本已经要盖棺定论的案子,楚老爷不想再横生枝节。
他不管那井子阳是不是真凶。
有个人认罪,便是传出去,也不过是表兄妹日久生情……
井子阳这个替罪羊当定了。
缪县令瞬间收回目光,一派从容的回应。
“话不能这样说,你也知道咱们抚阳穷乡僻壤的,真有本事的仵作哪个愿意来。
萧姑娘不错,得名师指点,是个真有手艺的。
咱们也不必讲那些繁文缛节了……
缺了道章程,过后补上便是。”
“大人……”
“好了,萧姑娘,此案有什么隐情便直说吧。”
萧樱走到大堂正中,立在井子阳身边。
她低下头,看向井子阳。
“玥小姐在天有灵,知道你对她这般情深,必然欣慰。”
听到萧樱提起楚玥,井子阳生无可恋的脸上现出痛苦之色。
“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我必不会这般胆小。”
“现在也不晚,玥小姐一直在天上看着你,看你为她沉冤昭雪。
你难道舍得玥小姐背负着这样的污名离世?”
井了阳脸色渐渐变了。
可是最终,他只是低下了头。
并没有因为萧樱一句话而轻意动摇自己赴死的信念。
萧樱心中轻叹,多好的一对啊!
如今却阴阳永隔。
她对缪县令行了礼,然后转身看向盛怒的楚老爷。
“我明白您的丧女之痛。
也知道井子阳来投案,让您看到了一道曙光。
与其传出那些乱七八遭的污言秽语,表兄妹情到深处听起来更体面些。
可您想过吗?
玥小姐若是能看到,看到您如此冤枉她深爱之人,该是何等的伤心?”
心爱之人?
楚老爷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我女儿已经死了,你们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
姓萧的,你若再胡乱猜测,我便和你拼命。”
明明是井子阳对自家宝贝女儿求而不得。
见鬼的相爱。
萧樱不理会楚老爷的叫嚣,转向缪县令。
“大人请看,这是从井公子书房找到的,是井公子的手稿。
这便足以证明,井子阳和楚玥之间,是楚玥爱慕井子阳在前。”
贾骏上前,接过萧樱递来的册子。
端正的接到缪县令面前。
不等缪县令开口,一旁的县令公子已经十分好感的发问。
“一本册子,几句酸诗,能证明什么?”
缪县令登时露出一脸‘家有逆子,对不起祖宗’的心痛神情。
“不学无术的浑小子。”
“这字我也认得,怎么就不学无术了……
‘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待好风?’一个字也没念错吧。”
少年洋洋得意的念完,讨饶般的看向萧樱。
天知道,她如今这幅小身板,恐怕还不及他年长。
不过任谁被这样一个少年用这样的目光看着,都会心软,会不由自主的回以笑意,萧樱也是如此。
她点点头,在少年期盼的目光中赞道。
“很厉害,一个字都没念错。”
县令家的‘傻’公子闻言更是高兴。
脸上得意神情更甚,望向自家亲爹的目光就差直白的说出‘等夸奖’三个字了。
缪大人摇摇头,家门不幸啊。
缪家是读书人家,怎么养出这么个二愣子。
“你即识字,可知其意?”
这可难倒缪公子了。
他能认全这几个字,已经阿弥陀佛了。
还字意?
鬼知道。
“是出自一道姑娘思念心上的人诗。”
一直当壁花,誓要将沉默进行到底的殷九明,终于按捺不住,给了提示。
缪公子一脸惶然大悟。
“原来是写姑娘思春的……”
“胡闹。
缪骞闭嘴。”
思春什么的,太太太,不知羞了。
缪大人简直无言面对堂上众人了。
今早心一软,允了这小子旁听就是个错误。
若要追溯过往,生下这浑小子是他平生最大的错误。
能不能把这小子塞回他娘的肚子,再回回炉?
缪大人十分想大义灭亲。
“这诗该是出自玥小姐之手,井子阳自然不会留着玥小姐的手稿,可他又不舍得将所有付之一炬,所以忍不住记下了其中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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