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那几个和他共同进退的官员,脸上也露面惊诧之色。
似乎没想到娄柏昀竟然选在这样一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他弹劾的是谁?
似乎不言而喻。
丞相有两人,一个姓谢一个姓娄。
如今娄柏昀开口所说的,自然是谢相。
谢相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姓娄的竟然反咬他一口。
他不过说他说话办事有失规矩,同殿为臣,他还是给姓娄的留着面子的。
而且庚帝二十年的事……
当时庚帝都没有说什么。
难道时隔两年了,新皇帝还要追究不成?
“娄相,说话要讲个证据。
当年我是奉旨赈灾……
我不敢说自己行事万无一失。
几百人冻死街头,要问责。
似乎当地县令才是罪魁祸首。
至于你说的借机哄抬物价?
大灾之年,物价上涨,这道理谁不明白。
何况我们谢家只有几间铺面,放在京城这样首富云集之地,实在不算什么。
就算谢家铺子里所有物价翻上几翻,也影响不了大局。
娄相此番指责……
好没道理。”
旧事重提,殿上诸人皆沉默以对。
有些胆小的,甚至大气也不敢出,庚帝二十年的事……
似乎是个雷,谁也不想去踩。
萧樱看着这些脑袋低垂,一幅他们不想参合的朝臣,心知其中必有隐情。
如果她所猜不差,这件事不止牵连谢相,恐怕……
牵扯颇广。
萧樱看向凤戈。
凤戈沉默着,脸上神情不辨喜怒。
“我既然开了口,自然有证据。
陛下,臣请陛下替那几百无辜枉死之人昭雪。”
“庚帝二十年……
好的很。
谢爱卿,娄爱卿。
二位留下,其它诸臣,跪安吧。”
朝臣们似乎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也不想看热闹了。
热闹固然好看,可也得有命看啊。
庚帝二十年……
实在是个禁*忌话题。
平日不言不语,也不太管事的娄柏昀第一次要有向朝臣,向皇帝尽忠之意。
可一开口,便提到了庚帝二十年……
那件案子,是庚帝亲自下了封口令的,而且……
庚帝当时的态度很明显。
不予追究,不管当年谢相做了什么,似乎庚帝都替他担下了。
没想到凤戈初继位。
便有人将庚帝二十年这几字当殿说了出来。
而且开口之人竟然是娄柏昀。
一个因祖上功绩,被皇帝破格提拔的年轻人。
他既然表了忠心,此时最该做的难道不是处处听命行事,急皇帝所急,忧皇帝所忧。
替新皇帝开缰扩土,身先士卒?
可他却在表了忠心后,立时提起了庚帝二十年。
而且当着满朝文武毫不遮掩,直接将矛头对准了谢相。
鹬蚌相争,朝中左右两相相争……
大家虽然好奇结局,可没准愿意留下。
就算喜欢听八卦,可也得先保小命啊。
很快,殿上退了个干净。
最后凤戈使了个眼色,内侍喜来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还不忘替几人关上了殿门,诺大的宫殿,最后只有四个人。
年轻的帝后。
娄柏昀和谢相。
刚才朝臣们都在时,整个大殿显得挤巴巴的,甚至在种呼吸不畅之感。
可突然间人都走了,只留下摆着残羹的小几,却显得大殿出奇的空旷。
谢相似乎吓的不轻,脸色惨白。
反观年轻的娄相,身形比直,面上神情十分镇定。
萧樱微微垂头,心想自己真是个劳碌命!
庚帝二十年……
这几个禁*忌字眼,看来要重见天日了。
凤戈没有开口,谢相和娄柏昀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君臣便这么沉默的对峙片刻。
最后还是心理承受能力最差的谢相开了口。
他扑通一声跪倒,一个头磕到底,然后以头呛地,踉跄上前几步。
“陛下,下官真的没做过娄大人所指的那些事。
哄抬物价?
饿死饥民?
下官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天子脚下胡作非为。
娄大人,下官确实和大人不太对付。
可大人也不能因此冤枉下官啊。
我谢家虽然不敢说一门忠烈。
可我谢家对陛下的忠心那是可昭日月的。
这些年我谢家受先帝大恩,服侍先帝兢兢业业,绝不敢有半点敷衍之心。
先帝故去,对陛下,下官也是极尽忠心之能事。
下官对陛下的忠心,绝对不会比娄大人低。
当年……
陛下必是生下官的气了。
下官没有看低陛下的意思,实在是太平郡离京城太过遥远了。
下官……
心中不舍。”
谢相有些口无遮掩,他一心想求得凤戈的谅解。
为此几次找机会想把这事和凤戈说开。
可一直苦无机会。
凤戈没时间见他,谢相简直百爪挠心,他已经悔青了肠子。
如果早知道……
早知道有一天凤戈会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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