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在。”
“拉下去,就打二十鞭子吧,长个记性。”孙策语气甚是平淡。孙权看着兄长,就这一刻,他算是彻底领教了吴侯的威严。
“多谢主公。”乔陌抱拳行礼,赵天肃一脸不解地接了孙策的命令,拉走乔陌。
“为什么?”孙权也不想装没事人了,站起来看着他的兄长。一双碧眼中盈满怒气。孙策也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不该问的人别问,不该管的事别管!”
“哥!”
“今日找你来是想说攻袭许都之事,你怎么看?”孙策负手站立,背对着他。
孙权深呼一口气,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将士们需要生养休息。而且现下是新年,怕是没人愿意远征。”
孙策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现如今,也没有足够的粮草支撑,骤然起兵,亏损的只能是他自己。
“那就再议。”孙策转过身面对着他,拍拍自家弟弟的肩膀,“别生气了,有个道理你得懂:无欲则刚。”
孙权也没有真生气,知道自己的念头也侵犯了他作为主公的威严,只是替乔陌惋惜。为着自己,挨了二十鞭。
“兄长说哪里话,你我兄弟血浓于水,谈什么生气不生气的。”在长大的过程中,他愈发明白了一个道理:因为是至亲,有着最浓厚的血缘,不可能真正地决裂,总归会要和睦相洽的。
“那仲谋告辞了。”
“嗯,去吧。”孙策挥挥手,又想起什么,叮嘱道,“年关了,回头去看看母亲。”
“仲谋记下了。”
乔陌趴在床榻上,蝶言愤愤不平地给她上药。她本来在醉春风里同姑娘们抚琴取乐,云素匆匆跑来告诉乔陌受伤的消息,吓得她连琴弦都弹断了。
“云素去找你的?她何时回吴县的?”
“主公让她送夫人女眷们回吴,干脆就留下她,让她帮着云纨打理采薇楼。”蝶言涂好药,取过大氅给她披上,“发生什么事了主公才这般责罚于你?”
“没事。”
“你还诓我!从皖城回来你就不对劲,你当我看不出来?”蝶言气鼓鼓地捣鼓药瓶,弄出好大的响动。
“吵什么呢。”云素端着一碗吃食进来,走到乔陌面前,用勺子舀起来喂她,“乌鸡汤啊,最是滋补。现下温度恰好,你张嘴。”看着乔陌故作笑颜,云素神色复杂地喂完她,乌鸡滋补的言语勾起了她的回忆,对乔陌突如其来的责罚和感怀有所了解。
“是不是因为少将军?”她轻飘飘地问道,放下碗。
“今日主公召少将军书房议事,少将军稍稍提到了我,所以……”乔陌不说,她们也都懂了。
“所以主公觉得你们之间或许存在勾结,或者你已经不单单只听从主公的吩咐了。”蝶言平日里毛毛躁躁,论起忠心护主来却是旁人不能及的。三人陷入一阵沉默,云素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拿着碗出去了。只是从背影和步伐上看起来,颇有些生气。
“蝶言……”乔陌伸手勾勾蝶言衣袖,语气委屈巴巴的。蝶言一向同她交好,倒也不会真的生气。半晌才闷闷开口说话:“你总是说要只听主公的命令,只能忠于主公一个人。如今你怎么?”
“我没有蝶言,”乔陌觉得自己快解释不清楚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只是从皖城归来以后,会想起那段日子而已。”
“那你为何还跑去屋顶喝酒?”蝶言红了眼眶,如若主公真的认为乔陌不忠,处死她怎么办?
“我……”乔陌灵光一闪,“我素来就爱上屋顶待着,你又不是不知道。”乔陌替主公守夜时,确是会待在屋顶一处。
蝶言哭着抱住她,“乔陌,主公杀了你怎么办。我不想失去你。”
“感谢厚爱感谢厚爱,不过蝶言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压着我的伤了痛痛痛!”乔陌哭笑不得,“我看我应该先被你压得痛死,哦不,是被你压死。”
蝶言终于破涕为笑。
孙权受了教训,再也不提乔陌二字,转眼就像是把这个人抛诸脑后。对谢淑慎举案齐眉,对袁雪落也是嘘寒问暖,努力把日子过得和之前一样。
而乔陌在伤好过后,就又回到孙策身边伺候。孙策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异样,偶尔又同孙权遇上时,沉默得像两个路人。
桃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一晃,已经初夏时分了。此时的江东,来不及哀叹桃花凋零,因为孙策打猎重伤,江东上下一团慌乱。
孙权匆忙赶到将军府时,几名老将已是恭候多时,军士们把将军府围得铁桶一般。见孙权下马,以程普为首的武将弯身行礼:“少将军。”
“程老将军,请撤下军士,恢复常态。”孙权坚定道。来之前他看到沿路的百姓都在小声议论,面带惶恐。只不过碍于军威,不敢高声喧哗而已。
“这……”程普有些为难了。
“主公一向好打猎,受伤在所难免,如此这般,会吓到那些不知情的民众。”孙权口吻淡淡的,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家兄长到底情况如何。只不过来找他的人是云素,当下就判断出情况不妙,不然也不会叫一个见不得人的暗探来找他。
程普得了令,挥手让军士们有序撤离。
一众将领步履匆匆地进了府内,将军府即刻关上了门。他们进入平日里议事的议事厅时,只见一名女子站立在主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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