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帆不知何时走到她旁边,见状戏谑道:“甘宁也有求人的一天么?”
乔陌惊道:“你们认识?”
洛千帆摇摇头,“不认识,听你们说起得多了,就觉得他是一个狂放的人,无牵挂的人。没想到今时今日会为了敌方都督求情。”
“他一直都是重视这些情谊的,”乔陌说完才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他是为了苏飞求情的?”
洛千帆用你真是孤陋寡闻的眼神看着她:“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甘宁看到了主公的匣子,问了旁人知道了是要装黄祖和苏飞的人头。这才着急忙慌地赶过来,黄祖待他不好,苏飞却一心为他着想,便也就猜到了。”
“原来如此……”
有了甘宁的助力,江东大军势如破竹。当然,打得最卖力最勇猛的非凌统莫属。他与董袭选了轻快小舟百余只,挑了精壮五十人,直直地向黄祖那边的艨艟急速冲去。黄祖这边迎战的是邓龙和陈就二将,见此攻势,知道是在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当下便命令军士不停射箭,想要通过这漫天箭雨来抵挡住凌统的进攻。但是在凌统看来,只要是能靠近艨艟,就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这小舟上只剩他一个人,他也不会停止划桨的动作。每条小舟上二十人划桨,还剩了三十人来抵御住这如雨的箭矢。待凌统和董袭攻到了艨艟旁边,立刻砍断了其维持稳定的大索。一时之间,艨艟横斜,无法固定。凌统等人趁此机会飞身跃上艨艟,与之厮杀起来。邓龙倒是有点傲气,还率领亲兵奋力厮杀,反观陈就,见着江东军士越来越多之后就心生退意。他偷偷摸摸地弃船逃走,好容易到了岸边,就被匆忙赶来的吕蒙一刀砍死。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吕蒙甚至还不知道这是黄祖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江上大的热闹,岸上也不曾闲着。苏飞见江东大军来袭,便也引军过来想要接应。登时这岸边江上,都只见厮杀,血肉横飞。
这战争乔陌没再参与,甘宁也只是隔岸观火地看热闹。终究是攻讨甘宁旧主,他在那边虽然与黄祖交恶,但是总归还是有朋友的。为了避嫌,孙权只让他出计策,并不曾真的让他带队恶搏。
三人在一块,听着前线发还的战况。
“报——平北都尉吕蒙斩杀黄祖大将陈就!”
“破贼校尉凌统一剑斩杀邓龙!”
听着两名要员都已经被斩杀了,孙权都还来不及笑,就又传来捷报:“苏飞被擒获了!”
甘宁甫一听到苏飞的名字,就神色慌张,不由得看向孙权:“主公……”孙权摆摆手,示意自己懂得的。
苏飞是被潘璋扔进来的。他的脸上满是血污,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全然都是尘土。看样子,是被潘璋骑着马一路拖过来的。乔陌见状不禁皱眉,好歹也算是一员大将,这般羞辱,着实不堪。
“好,好,”孙权笑意不绝,交口称赞,“文珪辛苦了。”他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亲自替潘璋擦拭:“这脸上这么多血,快去擦擦吧。”
潘璋被他的行为感动得无以复加,立刻喜滋滋地领命下去了。
孙权看着地上的苏飞,又看看甘宁,“孤答应过兴霸,不杀你。”他沉默一会,似在思考如何处置苏飞,“那便流放交州,就在那里终老吧。”
甘宁走到孙权面前,咚的一声跪下:“求主公再加恩典,赦免苏飞流放之刑!主公未曾处死他,就已经是极大的恩典了,苏飞必定会感恩戴德地叩谢主公恩典。他伤重至此,若是流放交州,必定会死在路上的!”
甘宁重重地叩一叩首,又继续道:“宁愿意以自己的命换取苏飞的余生,苏飞他若能得主公赦免,必定不会与江东为敌。否则,”他恶狠狠地看着那个本该装着苏飞人头的木匣子,赌咒一般:“宁愿以自己的人头向主公赔罪!”
孙权见他一片赤诚,也很是感动。毕竟在这样的世道里,可以用命托付的誓言很少,可以以命换命的人也几乎没有。
他不自觉地看向乔陌,后者也像是因为受到触动而盈满泪水。
“孤答应你了。”孙权叹口气,扶起甘宁,“带回去养伤吧。”
“多谢主公!”
营帐外,凌统的目光在甘宁和苏飞的身上来回巡视,眼神中带着不属于少年的纯粹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杀伐决意。
忠孝两难
大家白日里厮杀拼搏,孙权感念他们辛劳,也就不设宴了,传令好好休息,明日再庆功。
甘宁把苏飞接到自己的营帐里,让洛翎好好照顾。入夜,一人穿着一身几乎可以融进黑夜里的夜行衣闪身进了甘宁营帐里面。
洛翎紧紧挨着苏飞,感觉到有人偷偷潜进来,决定以静制动。他不动声色地伸手探向自己的衣襟内,那里常年都藏着一把匕首。
黑衣人逐渐靠近,许是怕惊醒诸人,连自己的呼吸都屏住了。他解开缠绕在匕首上的布条,向苏飞刺下去。洛翎也掏出匕首,向他扎去。黑衣人旋身避过,碰到了挂着衣物的木架。
两人的打斗声惊醒了甘宁,他惊醒,拿起榻下的长剑:“谁?”
黑衣人将手中的匕首向甘宁掷去,甘宁赶忙侧身躲过,但还是避让不及,给伤了脸。洛翎见他已经没有武器傍身,便上前钳制住他。拉下脸上的面罩。甘宁起身,点亮了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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