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霓见了也不怕,瞟了眼周围没人,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听说,昭仪您入宫之前这孟宝林可是得宠的很,也不知怎么的就失了宠。孟宝林因此心生怨怼,又终日见不着陛下,难免不会做些出格之事。”
彩霓见自己主子有些动摇,便试探道:“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证明不了什么,说出去也没人会信,不如奴婢暗地里查一查?”
臻昭仪听着眉头一锁,满不在乎地哼道:“这事与我们有何干系,何必趟这趟浑水。”一面说着,一面扶了扶发髻,转过身,“一个失了宠的妃嫔日日盼不到陛下,难免觉得孤寂,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有何稀奇,你也不要在背后乱嚼舌根,免得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彩霓迈着小步子跟在臻昭仪身后,忙不迭地点着头,臻昭仪见说得差不多了,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和彩霓商量着明日给陛下准备什么糕点才好。
第93章 枯井
戴秋苓将面包碎屑洒入湖里,一群鱼儿欢脱地聚集在食物周围,圆鼓鼓地嘴巴一张一合,看得罗宝林咯咯地笑了起来。贺月岚抓过面包碎屑,胡乱撒了两把,一下子就没有那个耐心,净了手就坐在圆桌旁磕起了瓜子。刘宝林一如往常安静地靠在池边的栏杆上,看着池水愣愣地出神。
孟长瑾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幅这样的画面,几个娇俏丽人,或立或坐,或喜或蹙,再有这一汪清浅的池水相映衬,倒是胜过了夏日百花齐放之景。
刘宝林最先看见了孟长瑾,搡了搡贺月岚的肩,贺月岚冷哼了一声,可到底是没有出言讥讽。
这次本就是贺月岚组的局,不过是罗宝林在后面给她出的主意,要她把一同入宫的姐妹召集到一处大家说说话。本来她很是不情不愿,可罗宝林一提到臻昭仪如今是怎么怎么受宠的,她们再补齐心协力往回日子是怎么难过的,总之动之以礼,晓之以情,到底是说服了贺月岚。
罗宝林视线在亭内几人身上流转,除了叶容卿,一同入宫的新人算是到齐了。今日贺月岚今日也是好脾气,除了冷言讥讽了几句叶容卿,脸上神情虽没好到哪里去,不过没有往常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已经让孟长瑾谢天谢地了。
大家在一起就闲扯了几句便散了,不知是相互之间还有些不太信任,今日难得的相聚是因为臻昭仪得宠而促成的,可却没有提起过一句这个名字。
之后的几日,后宫众人不论是去太后那里请安,还是各宫之间的走动,表面上倒是祥和一片。原本常对孟长瑾冷言冷语的贺月岚,也难得地进出玥覃苑。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过也有例外,敬妃、阮修容与孟长瑾之间还是一如往常地水火不容。
孟长瑾对此倒是浑不在意,有人上门就尽尽地主之谊,没人上门也就乐得自在,有时也觉得余下的日子这么过也是极好的。
宫里这一段时间没有什么稀奇的事情发生,好嚼舌根和听是非的宫人内侍们嘴和手都痒得很,没有了八卦,做事情也无精打采的。终于,平静了几天的皇宫,始终还是躲不开是非,闲了许久的宫人内侍一听见有大事发生,个个恨不得成了顺风耳、千里嘴,不出一个时辰整个皇宫上下都传了个遍。
这件引起皇宫里人人躁动的大事最开始是有人在一口废弃已久的井里发现了一具宫人的尸体,可没有人知道宫女死的原因,因此传出来的版本也就形形色色、各有不同,而玥覃苑地处偏僻,离流言中心过远,以至于最后孟长瑾他们三人听到的是,永巷的一个宫人不堪每日无休止的鞭打而投井自尽。
这件事传到孟长瑾耳里时,她瞬间想到了碧溪,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的时候,她差点都站不稳了,再看安达和香芹都是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就知道他们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有了这个想法后,孟长瑾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带着安达和香芹匆匆往宫人口中的枯井走去。一路上孟长瑾手都紧握成拳,掌心掐出了深深的血印,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不是碧溪,一定不是碧溪!可越这么想,就越是害怕,脚步也越走越急促。而宫道上走过的宫人和内侍都停下脚步,眼神中均是带着深深的疑惑,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能让一个宝林急成这样,有好事者把手头上事情推给了身边的内侍,也悄悄地跟上前去想探个究竟。
长长的宫道好似怎么也走不到尽头,香芹感受到孟长瑾的紧张,用力地回握了她的手。
事发的那口废井离永巷不远,而永巷是最低等宫人、内侍做最粗使活的地方,各宫犯了事的人也被罚到此处。因为地处本就偏僻,宫里人人又避之不及,一来二去便是一个比冷宫还荒凉毫无生气的地方。
那斑驳的宫墙似上了年岁的老人,见证着这座皇宫的时代变迁,而这条长长的宫道积满了枯黄的落叶,举目望去见不着半个人影。又走了好半会,才开始传来若有若无的人声。
孟长瑾心中一紧,感觉到香芹的手指尖也在颤动,她们都知道,再绕过这座宫墙就到了。
果然,正前方宫墙一角围满了人,交谈声也渐渐大了起来,来往的宫人和内侍脸上都布满了惊恐和慌张,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地盖在人的头顶,叫人喘不过气来。
玥覃苑离这里不远,但听到消息已经是过了许久了,所以赶过来时,后宫的妃嫔也差不多到齐了,连平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容妃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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