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善良、心怀赤子之心无所畏惧,跟最后不会留在敦煌并不矛盾。
他们在敦煌待了几十年了,开始还会因为一起许下雄心壮志、说要一起留在敦煌的同事选择离开而愤懑。后来却明白了,每个人面对的处境不同,做出的选择自然也不同。
离开敦煌,只是人生众多选择中的一项,并不能作为评定一个人学识、人品的依据。时间长了,也就释然了。对于当初那些没能坚持留下的朋友,偶尔出去参加研讨会时见到了,也会打个招呼,聊两句敦煌现在的状况。
是以梁悠是个好孩子,跟梁悠不会留在敦煌,并不是相对立的两件事情。
梁悠却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收拾好了要带给周师傅的饭菜和碗筷,拎起食盒给其他人挥手道别后,脚步轻快的向周山走去。
梁悠自觉在考古方面不像向瑾那样基础扎实、见解独到。敦煌研究所考古组里出色的人才太多,根本不缺她这一个。倒是文物修复组只有周师傅一人,如果有她再加入,那以后的效率直接就翻了一倍,可以说是影响巨大了。
或许也是因为前世的执念太深,总觉得命都丢在了半路上,这辈子不把路走完,怎么想都觉得赔了。因此跟做考古研究比起来,梁悠觉得还是文物修复更适合她。
就是希望周师傅别嫌弃她就好,毕竟前世她就是个还没出学校的半吊子,十足的理论派。现在过去二十多年了,连理论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大四的时候倒是在博物馆实习了几个月,可里面都是珍贵的文物,哪敢让学生们上手。梁悠和其他同学就只是背着手围成一团,看着中间的老师傅工作。
不过现在再重新开始,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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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分别
梁悠自知在理论和操作上及不上周师傅半分,可她前世学的知识怎么也比如今进步了三四十年,细节都被忘得差不多了,但例如修复工具和常用工艺她还是能说出几个的。
其实梁悠之前就思考过,该怎么把知道的事情不动声色的分享给周师傅。可她一个学考古的,来到敦煌之后才接触了壁画修复,没理由会知道那些,怎么都显得刻意。
思来想去,梁悠最后想到的办法是在实习期结束所有学生都要回学校反馈实习情况,顺便在家里住上几天放个小假。
等到她再回来时,就说因为对壁画有了兴趣,在首都的时候请教了学校老师外国专家之类的,有了不少新思路跟周师傅探讨。
这说法虽然听着也不大能让人相信,可总不会比她一个生手,平白想出一堆好主意更让人怀疑了。
虽然她现在不能跟周师傅聊修复工具、工艺这么专业的问题,可是颜料研制这种问题还是能聊聊的。
这一世梁悠从小学画,抓住机会找了不少书,也跟老师请教过矿物颜料制作和调色之类的问题。
修复壁画,最好使用矿物颜料古法制作,这样才能让颜色、质地看起来和原本的壁画更加贴近。因为修复本身是对文物的保护和复原,并不是让修复人进行二次创作的。
这方面周师傅了解的肯定不少,梁悠正好可以跟他好好学学,万一有能帮上忙给他提供一点新思路,那当然更好。
梁悠计划的挺好,要先跟周师傅熟悉打好关系,然后慢慢进入正题。
可是等到她把饭送过去,告诉了周师傅自己调进文物修复组的消息,周师傅“嗯”了一声后就再没有别的回应。
梁悠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埋头吃饭的周师傅,这还是她到了敦煌后第一次遇到冷待。要知道其前辈老师们虽然在工作上要求严格,可在生活中对实习生们十分照顾,生怕人跑了。
可周师傅就不是了,可能是他之前的徒弟跑的是一个没留下,早就“心如止水”,再加上性格本来如此,所以听到梁悠的话也没什么反应。
梁悠同样也没有跟周师傅这样性格人的长辈打交道的经验,只能背着手观赏壁画假装有事情做缓解尴尬。
除了看壁画以外,梁悠也在看了周师傅放在一旁的工具。
修复壁画是个手艺活儿,工具不在有多高科技,而在用着顺手方便。顺手又方便的工具本来就是修复师们在工作中一点点摸索出来的。可现在敦煌整个研究所只有周师傅一位修复师,连能一起探讨的人都没有,也难怪工具还都比较落后。
“开工吧。”
“啊?”梁悠正在想事情,突然听到周师傅的声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好的好的。”也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踏踏实实的给周师傅打起了下手。
周师傅看着待修的那一块壁画,又看看研钵里的朱砂,眉头微皱,似乎不太满意。
“周师傅,我来我来,”看出了周师傅的意思,梁悠可不能放过这个跟让周师傅认同的机会,插话道:“我会调色。我看看……”梁悠凑到壁画前面看了看,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用‘头朱’就可以吧。”
“你会研制颜料?”进了石窟后出了接饭的时候,这还是周师傅第一次正眼打量梁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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