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说着,和苏容卿擦肩而过。
苏容卿不自觉捏紧了拳头,在她离开前一刻,他骤然开口:“你怎么就不信呢?”
李蓉转过头去,看向不远处的苏容卿,他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艰难出声道:“殿下为什么,一定要把每一个人的好心,当成恶意呢?如今殿下在做的事情,百害而无一利,殿下您在求什么?”
“我也不知道。”
李蓉苦笑:“或许,就是求个心安吧?”
苏容卿愣了愣,李蓉走到他身前来,苏容卿撑着伞,李蓉站在他面前,大雨顺着伞面而下,为他们单独隔绝出一个小世界。
李蓉仰头看他,那一刻时光仿佛突然再没了边界,前世今生融杂,苏容卿眼神有片刻恍惚,李蓉笑着出声:“苏大人,我以前曾经以为,我们是一路人,可我想了很多年,我才发现,其实并不是。”
“你可以为了家族抛弃一切,包括良心,道义,你的人生,未来有一天,或许你会成为和杨烈一样的人,他也曾少年热血,最后为了家族昌盛,卖国求荣。”
“而我不行。”
“我这样做,我一生,在这里,”李蓉抬起手,放在自己胸前,声音平和,“都难以安宁。我不能违背我的道义。我今日无法看着秦家因为党争满门败落,如果有一天,你苏家面临不公,”李蓉看着苏容卿逐渐震惊的神色,缓慢笑起来,“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其实你说的对,如果只是为权势,我今日做这些,没有太大利益。我应该同世家绑在一起,不该建督查司,也不该查秦氏案。可是我要权势,不仅仅只是因为想要当人上人。”
“我还想要,我能活在我想要的世界里。”
苏容卿愣愣看着她,李蓉知道他不能理解,她抬起手来,温柔拂开他肩上落着的枯叶,低声道:“所以,苏大人不必劝我,也无需拦我。你劝不了,拦不住。太子与我不是一道,你放心辅佐他就是,我的路,我自己走。若苏大人不同意,”李蓉抬眼,笑起来,“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说完,李蓉便转过身,疾步上了马车。
她上马车之后,便闭上了眼睛养眠。
而这时候,裴文宣已经领着人出了城外。
他拿了督查司的令牌和公主令牌,带了精英暗卫一路疾行,刚出城外不久,暗卫便上前同他道:“大人,有人跟着。”
裴文宣看了周边一眼,想了片刻后,他低声道:“去找个客栈,先落脚休息。”
“休息?”暗卫有些诧异,裴文宣应声,“嗯,去吧。”
裴文宣定了主意,所有人只能跟随,一伙儿人找了个客栈歇下,刚进客栈房间,裴文宣便找了一个和自己身形相近的暗卫,而后让另一个人去周边一个悬崖边上准备一根绳子绑在大树边上。
等一切准备就绪,天也亮了,此时云破日出,夜雨初停,裴文宣的人马再次启程,这次裴文宣的队伍换了马车,裴文宣坐在马车里,往远方行去。
而皇宫之中,随着一声“入殿”的传唱之声,臣子统一身着黑衣赤边,手持笏板,往大殿方向鱼贯而入。
李蓉走在最前方,她身后臣子都悄悄打量着她,等进入大殿之后,李蓉优雅站到李明边上,刚刚开朝,李明便直接点了李蓉的名字:“平乐。”
李蓉出列,随后就听李明压着怒气道:“朕昨夜接到折子,说你夜闯刑部,劫了秦家一家人?”
李蓉听着李明的话,便跪了下去,李明抬手就拿着手边的折子劈头盖脸砸了过去,怒道:“怎么,去刑部闹事还闹上瘾了?!上次没罚你,你当朕真允你这么目无法纪为所欲为吗?!朕是让你去查案的,不是让你去耍横,你给朕一个理由,这么大半夜把秦家人劫了是为什么?!”
“禀告陛下,”李蓉叩首,恭敬道,“秦氏案既然归儿臣管,秦家人本就该由儿臣看管,儿臣之前莫要说提审秦家人,连见都见不到,为了弄清案情真相,只能迫不得已,闹出劫囚一事。”
“那你不把人放回去?”
李明皱起眉头,李蓉平静道:“如今按照秦大人的供述,儿臣不敢。”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刑部尚书谢兰清带了几分讥讽开口:“是说我刑部要谋害秦大人不成?”
“有这个担忧。”
李蓉直接回应,谢兰清被气得笑起来:“好,好的很,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陛下,微臣有一言,就不得不说了。”
李明紧皱着眉头,缓声道:“谢大人,平乐年少,口无遮拦,你别放在心上。”
“陛下,”谢兰清神色悲切,“您既然明知殿下年少,又怎能将朝堂视作儿戏,把秦氏案如此关键之事,交给平乐殿下?!”
“谢大人……”
“陛下,您爱女心切,微臣可以理解,可将这样大的权力交给平乐殿下,无意义给孩童以利刃,是会伤人的。您看平乐殿下查秦氏案至今,荒唐事做过多少?擅闯刑部,殴打刑部官员,硬闯臣子府邸,殴打臣子家奴,如今甚至劫囚,简直是目无法纪枉顾王法!平乐殿下不仅不知悔改,还将其过失之行愈演愈烈,陛下,若再不阻拦加以惩戒,空生大错啊!”
说着,谢兰清便跪了下去,朝堂上一片应和之声,纷纷跟着跪下,只喊着要将李蓉“削去封地,严加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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