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莞点点头,将那鹿肉夹起,小口的嚼着,笑道:“你胃口倒不错。”
徐有容扬了扬眉,道:“她们都想入选,我又不想,怕什么?自是要好吃好喝的,不能亏待了自己。”
谢莞赞叹道:“还是你想的通透。”
徐有容勾了勾唇,半是感慨半是心疼的看着她,道:“阿莞,你要对自己好一点,我们女子已经够苦的了。”
谢莞不觉看了她一眼,认真道:“好。”
宴席过半,萧皇后停下了筷子,她取了帕子略擦了擦唇角,睥睨着看向众人,道:“这便开始罢。”
众人齐齐应了声“是”,这份恭顺让萧皇后很是满意,她略一侧目,便有宫人将一个花球呈给她,又有四个宫人抬了个大鼓上来,放在宫殿的角落里,一人背转身子,手中举着鼓槌,只等萧皇后一声令下,便会开始敲击。
萧皇后低声道:“陛下,是否开始?”
皇帝像是全然没了方才的兴致,只垂眸道:“开始罢。”
萧皇后将手中的花球随手掷了出去,鼓声随即敲响,便见花球宛如红色的浪花,在众人手中翻腾着。
六公主和齐王都聚精会神的盯着那花球,只有顾迟目光深邃,宛如一片海,深不见底,自然也就探不到他的心意。
萧皇后拍了拍手,鼓声瞬间停了下来,众人循着那红色的花球看去,只见宋姝款款站起身来,她面上有些局促,可背还是挺得很直,身姿体态上让人全然挑不出错处。
她微微屈膝,道:“烦请六公主出题。”
六公主一脸灵动的笑意,两只葡萄似的眼睛乌溜溜的转着,像是一只挠着人心底的猫。她挺起胸膛,笑得飒爽肆意,又带着几分骄矜,道:“就请宋姑娘奏一首曲子罢,不拘什么乐器,只要姑娘说得出,我便为姑娘备着。”
宋姝略松了一口气,她自小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奏一首曲子自然算不得什么。她想着,微启樱唇,道:“便用古琴罢。”
六公主笑着道:“好。”
她刚坐下来,便有宫人将古琴抬了上来,宋姝从坐席之中走出来,走到古琴近旁,只盈盈一拜,便坐了下来。
她随手拨了几根琴弦,见不必调试,便放手弹了起来。她手指灵动,时而轻捻,时而重拨,宛如珠落玉盘,声声清脆,却又意味悠远,的确是妙极。更难得的是她面容沉静,宛若桃花,丝毫不见生怯之感,只这一样,便是难得的了。
一曲终了,她还未起身,便听得六公主赞叹道:“宋姑娘这曲《醉渔唱晚》弹得极好,我只这样听着,便有笑傲烟云、醉乡酣美之感了。”
宋姝浅浅一笑,丝毫不见骄矜之感,道:“公主谬赞,民女愧不敢当。”
六公主笑着道:“我平素从不夸人的,宋姑娘听我夸了,便知道我是出自真心。”
萧皇后微微颔首,眸光略松动了些,道:“确是不错的。”
宋姝行了礼,便恭顺的坐了回去,只等鼓声一起,便将手中的花球传了出去。
她算是安了心,可有她珠玉在前,其余的姑娘便越发的吊着一颗心了。
谢莞和徐有容微微闭目,只等花球一到,便将它投出去。可不知怎的,那鼓声落下的时候,花球却正好在谢莞手中。
她无奈的朝着徐有容瘪了瘪嘴,便站起身来,依着宋姝方才说过的话,道:“烦请六公主出题。”
只是宋姝说的婉转轻柔,她却说的利落干脆,听在旁人耳中,便大不一样了。
所幸六公主并未在意,只是眼里的笑意更浓,她有意无意的看了顾迟一眼,嬉笑道:“又是一位宋姑娘,好巧。”
“出什么题目好呢?”她犹疑着,低头看向齐王,小声在他耳边道:“五哥,就是她把你打成那样的罢?”
齐王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道:“说这个做什么,你还要帮我报仇不成?”
六公主颇有些洋洋得意,道:“也不是不行,不过……”
她的目光触到顾迟,微微瑟缩了一下,还未开口,便听得齐王不耐烦道:“你只出你的,用不着帮我。”
“哦,”六公主随口应着,目光却灼灼的看着谢莞,道:“便请宋姑娘一舞罢。”
她说着,亲自提了裙子在古琴边坐好,笑着道:“我来给你奏乐,总配得上你了。”
谢莞不知六公主打的什么算盘,只得低头道:“民女不敢。”
六公主笑着道:“有什么不敢的,你可是我见过最大胆的姑娘了。”
她说着,眼角直飞到了齐王脸上去,谢莞当即便知道,这个六公主是来给齐王报仇的。
若是寻常人奏乐也就罢了,她随便跳成什么样子,只当自己舞技不精,可六公主为她奏乐,若是她跳的太差,只怕驳了六公主的面子,是要治罪的。她自己也就罢了,可是有容引荐了她,只怕连有容都要受牵连。
可是,就算她想好好跳,也基本是不可能的。她活了两辈子,加起来有个十几年,却根本不会跳舞。若说应付应付也就罢了,可在这些行家面前,她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她想着,不觉看向顾迟,只见他正悠悠闲闲的饮着酒,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未及细想,便有宫人将水袖、绸扇等物奉了上来,只道了声:“姑娘可随意取用”,便将这些东西摆在了谢莞近前,依次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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