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许谷却是个心宽的,知道承担,也会用自己的法子排解心头的压力。因此在陶然还没转移话题时她就主动问上了别的,“你呢,打算永远在这做下去吗?”
都说不想自己开酒楼饭馆的厨子不是一个有上进心的好厨子。陶然自然也想开个酒楼,开心时下个厨,不开心时跟何天一样打打算盘。
然而她来这里没多久,手里头自己能用的钱都还打算给汤圆买些好吃的亦或是给他做身新衣服,这么一花下来根本剩不了多少闲钱。
要是按她现在这个工钱日积月累的存下来,估计她在七八十岁时说不定能买的起一个小门面,开个汤圆铺。
“我倒是想自己开个酒楼,不说能赚多少钱,至少里面的菜是独一无二的。”说完陶然又笑着摇了摇头,“我这门手艺要是去个达官贵人家说不定回头能开起一个酒楼,但贵人口味多变,我怕自己没命享受。”
她暂时还没到那种为了钱每天都把头提在裤腰带上生活的地步。
许谷自然明白在哪其实都不如在食为天这种酒楼里做饭最轻松自在。她往锅底塞了把柴火,伸手拉了一把风箱,看着锅底瞬间旺起来的火苗,突然觉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各不一样。但最后还是要跟这柴火一样,变成一把灰尘。
既然最后都是一捧灰,何不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呢?
许谷之前问过自己想要什么,发现没有答案。对她来说,说书也好,考取功名也罢,无论是哪一种她似乎都能接受。
然而在周钰来了之后,她却想试试自己是否真如所有人希望那般金榜题名。她有未过门的夫郎在等她,有未及笄的弟弟在支持她,她必须活出个模样。
许谷想着这些,又看看颠勺的陶然,想着她也是自己一个人过,不知道将来有何打算便笑着问她,“那你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人?”
听着她这话的下一句像是“我有一个弟弟,你要不要考虑考虑”,陶然嘴角刚抽了抽就听到身后咣当一声响。
突然的声响倒是让陶然吓了一跳,她回头才发现是汤圆端着的盆掉地上了。盆里是她之前处理干净的鱼,让他在外面洗干净端回来。
铁盆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盆里被开膛破肚处理干净的鱼一下子从盆里掉出来,一溜烟的滑了老远,只留下一条长长的水痕。
“没砸着脚吧?”陶然看他盆掉了之后就闷不吭声的低头蹲在地上捡盆,立马放下手里的大勺过去,拉着他检查了一下,看到他的脚上连带着衣摆只是溅到了水才松了一口气。
陆喃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话,直到陶然拉着他检查了一遍才闷闷的说道:“没砸到脚。”
陶然已经检查完了,听到他这慢半拍的反应摇头笑着将盆捡了起来,又把那条摔在地上的鱼提着鳃放回盆里,掂了掂重量,铁盆加上十来斤的鱼的确不轻,不由得说道:“放在这我待会儿再去洗一遍。”
陆喃低头抠着自己湿漉漉的手指头,抿了抿嘴唇最后顺从的嗯了一声。
听他没再逞强要去洗鱼,陶然倒是省下了劝他的话。
其他的菜差不多都洗好了,陆喃就坐在另一个煮汤的灶台前面,两只手提起他因为洗鱼弄的湿漉漉的衣摆对着里面的火烤衣服。
陶然本来还怕他别“引火上身”,等后来看见他还会时不时抖一抖衣服翻个衣服面什么的,才任由他坐在那里。
陆喃是一个安静话不多的人,当他乖乖的坐在一旁烤火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忽略他。
不过因为刚才他的小插曲,陶然避免了回答许谷的那个问题。此时再看准备烤袖口的汤圆,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来的太及时了。
似乎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一样,陆喃回头看了她一眼。陶然冲他笑了笑,他抿了抿嘴角,最后才对她扯出一张笑脸。
虽然汤圆的存在感低,但许谷也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和陶然一起扯些闲话。
从汤圆把盆摔了之后,他就没离开过陶然一步。陶然去洗鱼,他就跟只尾巴似得站在她旁边看着。陶然炒菜,他就坐在另一边烤火。等最后盛饭开饭了,他还是要跟她一起端着菜才出去。
许谷看着寸步不离陶然时刻防着她的汤圆,有些忍俊不禁。她是无意中做了什么吗,才会让这个性子软糯容易害羞的汤圆防她跟防贼似得?生怕她偷了陶然?
看这场景便可以想象的到这汤圆必定是平日里粘陶然粘惯了,不然她怎么可能一副习以为常丝毫没有疑惑的神情。
仅仅粘人却听话这一点自己那弟弟就做不到,也不怪和陶然没办法处的更深。
等所有的饭菜都端上桌后,何天则捂着耳朵出去把鞭炮放了。
噼噼啪啪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早已响彻陆县的大街小巷,那个热闹劲几乎让陶然觉得这就是过年了。
许小米之前跟何天掰扯了半天,好说歹说以今天过小年大家好不容易休息不如喝两杯酒为理由从何天牙缝里抠出来一壶好酒。
陶然是属于会喝的那类,许谷是属于能喝的那种,两人对视一眼便开始给何天倒酒。许小米咬着筷子等着看热闹,汤圆则是嘴不停的吃饭仿佛从坐下起就除了饭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一般。
“何天,这酒好不容易拿出来,不喝进你肚子里你心疼不心疼?”陶然劝酒最会捏人的弱点劝,果然听了这话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何天果断的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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