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乔凛……掉进陷井里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周启安继续发问,此时此刻,倒有几分不像孩子了。
“安子,谁跟你说的?”
“没人说。”
周启安垂下眼,“但我清楚了。”
顿了顿,他又看向云里雾里的三宝,“乔凛让高德庆搞些羊粪去教训你,还说,若是能给你弄哭,他便把自己那双鞋送给高德庆,高德庆很想要鞋,就找我弄羊粪,我知道了这些就不让他进羊圈,撕扯的时候糖掉出来了,他又想抢我糖,所以,就打了起来。”
宁七眉头一挑—
羊粪?
乔凛行哈!
有仇不报非君子呗!
是他的作风!
“乔凛进村那天的事儿在村里都传开了,他把你二哥打了,然后,他爸又去你家道歉。”
周启安继续道,“我想,他应该不是为一周前和马胜武打架事儿要整你,定是你又得罪他了,你刚刚也说,野猪掉进去了,说的时候还挺幸灾乐祸,可这里没有猪蹄印,只有人的脚印,我确定,野猪就是他,而且,他当时一定很狼狈,八成,也是因为你才掉进的陷井,所以,他才想要高德庆整你,我推测的对吗?”
“可以啊!”
宁七忍不住去揉他的头,“这分析能力也太强了!”
前因后果都推出来了!
孩子了不得!
周启安清了清嗓,脸有些红,“我还知道你其实不是来野炊的,你就是想拿东西给我吃,因为你听到舅妈骂我了,觉得我可怜,你……可怜我。”
卧槽。
宁七被他震到了!
颖悟绝伦,栋梁之才啊。
“安子,你这话只说对一半。”
她必须要解释下,“咱俩是朋友,我当然要照顾你的心情,跟可怜不挨着,换句话说,我要是从家里跑出来,你不也得来看我么,这叫友情,义气,姐弟,懂吧。”
姐弟?
周启安扯了扯唇角,没应声。
“只是,我有点没明白,你说你打归打,你扯高德庆头发干嘛?”
对他这套路,宁七属实不懂!
以为他不常打架,手生,当即还给他普及起男孩儿拳路—
“安子,其实男孩子打架不用拽头发,那是女孩儿打法,这得亏高德庆头发长点,他要是个寸头你还薅不着了,再遇到这事儿,你就给他按地上揍就成,按住了锤,两回合他就老实!”
周启发认真的看说到兴起还比划起来的小姑娘,视线在她的小辫儿上绕啊绕~
那辫梢儿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色的黄,发丝软软的,透着斑斓~
他牵起唇角,淡淡的笑,终究没有把薅头发的原因说出来。
也不想说。
第24章 飞来的?
“对了,那糖呢,让高德庆抢去没。”
“没。”
周启安从兜里拿出那颗糖,“在这,他抢不去。”
“那你现在就吃了吧,省的回头再被他惦记。”
周启安摇头,把那颗糖妥帖的放回兜里,“我想留着,以后再吃。”
“那好。”
宁七也没强迫,“别留太久放坏了。”
“嗯。”
空气陷入短暂的安静,周围,只有树叶的哗哗声响~
好一会儿,周启安才喃喃开口,“马三宝,我其实……不是不给高德庆吃糖,是这块糖我不能给他,我也不是狼崽子,我只是想护住自己的东西,一点点的东西……姥姥让我认错,我不想认,我不认为我错,马三宝,我特别特别想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
宁七呼吸了口清冷的空气,明白了自己那糖对他意义不同,拍了拍他的胳膊,“安子,不管眼前的日子多辛苦,都会过去的,黎明之前的天是最黑暗的,撑过去,就等来朝阳了。”
黄河尚有澄清日,岂能人无得运时?
“我想我等不来了。”
周启安低着头,“我妈都不要我了……”
“谁说你妈不要你的!”
她话一出口,貌似是来了点灵感,使劲挖挖,三宝记忆中好像有周启安离开村子的画面……那天薛彩芳笑的跟朵花一样,看到孩子就给糖,三宝也拿到了糖,周启安的手还和一个陌生女人拉在一起……
妥!
有底了!
“安子,你妈肯定会回来接你的,你想,如果她真不要你,干嘛不给你随便扔一个地方,扔你姥姥家干嘛!”
宁七说道,“她明知道,你在姥姥家只会将就的过活,背地里还会怨她,要我是你妈妈,我就给你扔的远远地,让你找都找不找我,来个痛快的,这样,日子也算好过了!”
周启安没太听懂,“她现在也很好过,她又没照顾我。”
“她好过个头!”
宁七不管他眼里的诧异,兀自继续,“女人的名声不比什么都重要?她要是给你仍外头了,谁知道她离没离婚,过得如何,就因为她把你抱到你姥家,她的事儿,才彻底包不住,你站在她的立场上想想,如果她留在村里,带着你只能嫁给一些老光棍,没法给你个好环境,所以,她才会一咬牙去城里闯嘛!”
虽然她只在秦桂花的口中听过周启安妈妈的名字,知道她叫高霞,其它的并不了解。
但略一琢磨,就能想到为人母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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