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打了自己一巴掌,“三宝!我白活了一把年纪啦!!”
“您这是干嘛呀!!”
宁七拦住他的胳膊,“已经过去了!”
“三宝,你别管!”
栓子娘冲上来,:“让他打!他打死自己才叫好,我都没脸跟他在村里住了!”
“婶子您别这样!”
宁七连声道,“我们都要向前看,以后过得好,比啥都强,我还有事,先走了。”
“三宝呀!!”
老王二嫂泪人般疾步过来,“婶子舍不得你呀!”
“三宝……”
人群涌动,每个人都急着要跟她表达,“你要常回来看看呀。”
“三宝,上河村永远是你的家!”
“三宝……”
声音嘈杂,宁七应接不暇,她双手合十,深深的躬下身,“承蒙厚爱,我谢谢各位叔叔婶子,我会经常回来的,在我心里,你们永远都是我的亲人……”
擦了把泪,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大家都先回去吧,这么送我太难受了。”
“等一下!”
几位挎着篮子的婶子上来,“三宝,这是我攒的鸡蛋,你拿到城里给冯大姨吃……”
“三宝,这是我晾的木耳,你拿去……”
“婶子,不用的。”
“求求你拿着!”
她们不容宁七拒绝,塞到宁七的后车座,“三宝,一直是你在帮助我们,我们没办法为你做什么,三宝,你受委屈了!”
“没有。”
宁七扯着唇角,脸上笑着,泪却像开了闸,“是我没有说到做到,谢谢大家不怪我,以后,你们一定要把人参种好,将我的心愿一起完成了。”
“行了,都散开吧!”
郑队长指挥着拥挤的民众给宁七让开了一条路,“三宝呀!你永远都是我们上河村的福星,是我们的骄傲!爷爷等你回来!!”
“……”
宁七抿着满嘴的酸涩,点着头,说不出话。
启动车子,在村民们深切的眼神中,开出了村口。
倒车镜里,村民们还拥挤的站着,一些人还追着她的车跑了几步,大喊着让她常回去。
“……”
宁七笑了声,眼泪流到下巴。
似哭似笑,极其难看。
窗外的景色急促后退,她开的很快,想着自己在村口石台上的昨日种种,意气风发,大刀阔斧。
今日村民们的集体相送,互祝安好,眼泪就越发的汹涌!
嘴里,却是发出笑声。
一切,都像是场梦。
她的心被焐热了!
但很多东西,依然还是没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呀。
……
回到京洲城的厂房。
宁七大吃一惊!
十多天而已。
厂房门口被扔满了垃圾!
附近的居民大抵以为这厂房是废弃了。
破鞋烂袜子,酒瓶子碎碗片,连些窗框子和破烂的木门都横七竖八的堆门口了。
宁七顶着双略微红肿的眼下车,情绪刚从出村的情境中抽离,就给她受这刺激?
真不让她有消沉的空间哈!
再晚回来几天,垃圾是不是都得被扔到厂院里?
万幸这堆垃圾里没有吃剩的食物!
就这天气,定得臭气熏天,蝇虫乱飞!
“小姑娘,你东西要搬到这里?”
卡车司机下来也有些傻眼,“这什么厂子呀,收破烂的地儿?”
“哦,不是的。”
宁七没解释太多,上前把堵门的破窗框子朝旁边扔了扔,“师傅,你的车直接开到院里,还得麻烦您帮我把钢琴搬到厂房里面。”
就这一个大件儿,她一个人实在搬不动。
其余的,她慢慢收拾。
“成。”
司机是个痛快人,上车开到厂院里,几下便帮着宁七把东西搬完了。
“小姑娘,你不是要住这里吧?”
结账时司机忍不住开口,“这么大的地儿你自己住可不成的,不安全。”
“我不是自己住。”
宁七笑了笑,把钱递给他,“晚上我家里人就过来了,十多个人呢。”
“那还好。”
司机没在多说,收完钱便开着卡车撤了。
宁七将四条狼狗在厂房门口栓牢,轻声念叨,“最近就靠你们做门神给我壮胆了。”
进厂房里看了看。
屋里简单的拾掇拾掇,地扫一扫,她再去买个沙发床回来就能凑合住。
就是门口多出来的垃圾……
宁七有些头疼!
闹挺。
找出白线手套,戴上帽子口罩,她抬脚先去院门口收拾上了。
不处理明白,也太难看了!
……
远处,一辆轿车靠玉米地遮挡,无声的停靠。
“三爷,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找马小姐,请她到您给安排好的房子里住。”
副驾驶的男人扭头朝后座的乔凛恭敬的开口,略显紧张,“最近增府征用了一部分居民住宅用地,准备大力开发工业区,建造厂房,被征地居民都着急搬家,垃圾就有些乱扔,这事儿怪我,是我没叫人看住马小姐的厂房门口,请您责罚。”
“……”
乔凛没说话,绷着侧脸看远处的小姑娘包裹严实的在那垃圾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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