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城又皱了皱眉,神色不大自然。
病房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裴永志被暂时收押了,因为身上背着不少案子,是要被判死刑的,庭审之前,你有没有什么想跟他说的了?”
郁南城提到了裴永志,半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郁凤雅绞着被单的双手反而放松下来,淡淡的两个字,
“没有。”
事无不可对人言,既然郁南城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假装自己是个瞎子聋子事事避讳反而难堪,不如索性什么都说开。
郁南城点了一下头,“嗯,天恩伤的不重,只是发高烧,一直还没醒,昨天转院回金陵了,还在军区医院,你要是不想待在这儿了,也可以办理转院,跟他到一个医院去。”
郁凤雅诧异的抬起头来,“你……你叫他什么?”
她并未指望过郁南城愿意承认顾天恩是他的弟弟,她看来只要郁南城愿意把他当做是一个陌生人来看待,那就已经是天恩眷顾了。
郁南城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不管怎么说,他是爸唯一的儿子,爷爷唯一的孙子,以后会是郁家的继承人,盛唐集团的继承人,他的人生,以后我会负责。”
郁凤雅只觉得心头一痛。
她最怕的就是郁南城知道这一切之后对自己的自我怀疑,却还是来了。
“胡说八道,”
一道苍老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响起。
病房里沉重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
“爷爷?”
“爸?”
郁南城和郁凤雅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叫出了声。
老爷子走了进来,神色威严,带着几分愠怒,
“你爸养了你十三年,我养了你二十年,你说不是我孙子就不是了,说不是你爸的儿子就不是了,不肖子孙。”
郁南城皱着眉,清冷的神色染上几分暖色。
“事情我都知道了。”
老爷子看向病床,看到足足有二十年都没见过的女儿的时候,百感交集,一下子就湿润了眼眶,却不肯被人看到,忙偏过头去擦眼泪。
郁凤雅忙要下床,“爸。”
“别动了你。”
老爷子摆了摆手,语气难得的艰涩,
“身体不好就别乱动弹了,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说说话,你也跟我说说这些年带着天恩那孩子,是怎么过的。”
郁凤雅看了郁南城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爷爷,我出去……”
“在这儿待着。”
没等郁南城话说完,老爷子便打断了他的话,
“一天到晚忙,忙的家里的事情都顾不上了,刚刚还说什么要把集团交给天恩,你是不想管了?你要是还想着你不是你爸的儿子的话,那我告诉你,怎么算你都是你妈的儿子,你妈当年也是我女儿,退一万步你还是我外孙。”
郁南城眸中有一抹诧异的神色一闪而逝。
病房外面,盛安然坐在门口的休息处,左边靠着儿子右边靠着女儿,老爷子这次来把两个小家伙也一块儿带来了,这会儿就一直粘着她要她讲故事。
“妈咪好厉害啊,那么多的坏人,妈咪你都不怕吗?”
盛小星眨着眼追问。
郁景希比她想得多,除了好奇之外,还小大人一样露出一副关切担忧的模样来。
盛安然将两个人都抱紧了些,柔声道,
“怕呀,可是你们想要保护自己的朋友亲人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害怕了。”
盛小星点点头,笃定道,
“我要保护妈咪,肯定也不害怕。”
郁景希则是抱住了盛安然的胳膊,虽然不说话却也是一脸认真。
住院观察期结束之后,医院办理了出院手续,郁南城亲自从金陵过来把郁凤雅接回家休养,老爷子授意直接把她接回了老宅。
入住了那天,郁凤雅站在老宅门口好一会儿都没进去。
二十年前她是从这儿走的,那个时候不仅仅是悲痛失去一生挚爱,而且真的是孤身一人,如今回来,心中真的是五味杂陈。
晚上吃了一顿团圆饭,顾天恩的身体也好了不少,医院那边同意让他暂时出来住一个晚上,再加上盛安然的大舅妈,算是把之前搞砸的那顿会亲宴重新补办了一次,这次比起先前,温馨的不是一点半点。
郁凤雅亲自下的厨,一桌子菜连向来比较挑嘴的大舅妈都忍不住夸赞,说闲下来的时候要讨教讨教。
吃完饭,郁凤雅和大舅妈去花园散步,老爷子与郁南城在书房谈集团收购的项目,剩下顾天恩闹着让盛安然带他在老宅四处逛逛。
“黑灯瞎火的,你就不能白天看啊?”
“白天医院不是不让我出来么,我明早就得走了。”
盛安然扶着他穿过重重的回廊,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四处照着,莫名的有些瘆人。
郁家老宅十分大,只有平时最经常使用的几个屋子装了电路,其他的院子已到了晚上要是不点灯都是漆黑一片。
“看完这个院子就回去吧,等你病好了,你要是愿意自己住这儿来了得了。”
“我倒是挺想的,不过我的出国申请批下来了,过完寒假就得走了。”
“这么快?”盛安然停下了脚步,诧异道,“怎么都没听你说过啊?”
“嘿嘿,姐,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走啊,你要是不希望的话,我就跟学校说我放弃这个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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