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你确实该回去看看她。”
那一瞬间景时所有的情绪都被吓回了她的小心脏里。
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女声喊着:“NO ONE SHOULD HAVE SEEN THIS!”
那种感觉,就像是美国电影里,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人撞破时,然后那个人摇着头,满是悔恨的说着这句台词——“你不该看到这一切的!”
但还是不得不一脸痛苦与抗拒的——抬手利落的一枪崩了那个撞破秘密的人——“只有死人不会泄露秘密。”
从某种角度上看——景时真的很适合当个演员——一身戏骨全是戏......
在看到那双不属于莞尔的腿的一刹那,景时思维已经狂奔到太阳系尽头,超光速绕了一圈又冲回她脑子里。
可惜在现实里,景时能做到的只有一件事——甩开肩上的手,尖叫着突然从沙发上蹦了下去。
更凄惨的是,在现实里,景时自己才是受到重创的那个——她重伤未愈可怜的脚踝,再次被重重的墩到。
景时直接脚踝吃不上劲儿的拍在地上,这才看清了站在沙发边的那个男人——她在脑子里冲动的崩掉的那个男人——竟然是易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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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的水汽被吓得散了个干净,景时抬头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易老师已经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薄薄的唇也不悦的紧抿着。
作为一个自清晨起床后还没有梳过头的女明星,面前还摆了半桶鸡骨头和一桌子的辣翅脆皮渣渣.......
景时现在只希望易然可以赶快从他那一身看着像拍007一样的西服里,掏出一把枪将她立刻击毙!
可是易然却皱着眉头单膝跪了下来,轻松地抄起她的腿弯将她抱回沙发上,干脆的语气里是明显的不悦:“药放在哪里了?”
景时归根到底还是个很怂很怂的小丫头,尤其是在气场三米八的易大影帝面前,乖巧的像是只小兔子,忍着痛叫都不敢叫一声。
虽然形象已经崩了,但是她不能放弃啊!说不定,影帝会以为这些都是莞尔吃的!
柔柔的抬手指了指门口那间客房,细声细气的说:“在房间的架子上。”
不一会儿易然就拿着那瓶褐红色的药酒出来,但脸上的神情却更是无奈了。
语气里有几分不确定的意味,“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药的味道?还是?”
景时这才意识到,易然当时送给她的时候,那药酒就是八分满的样子,而现在——一点都没有改变,难怪影帝会这样问了。
在“顺着影帝说下去,然后伤害易老师的情感”和“虽然羞耻,但还是要为了保护易老师的情感,坦诚相告”中,景时羞耻了几秒,选择了后者。
景时几乎羞愧的要把头扎进沙发坐垫里,“不是的......因为是易老师送的,所以......没舍得用......”
易然听着小姑娘低着头闷闷的声音,再想起刚刚自己走进她的房间,看到这瓶药酒被摆在一排排精致漂亮的香水瓶中间,很是无奈的笑了。
易然:“刚刚扭伤的时候是不能用这个药酒的,会加重患处的肿胀情况。我想问的是你家有没有云南白药喷雾?或者冰块?”
景时依旧很小声:“冰箱里有些冰块......”
易然安静的取了冰块包在一小块毛巾里,轻轻的贴在她又有些肿起的脚踝上。
两个人都十分安静,但这并不代表景时就忘记了最初的、也是最尴尬的那部分——她把易然当做莞尔,让易老师撞见她矫情的自我厌弃的情节......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可以消除人的部分记忆该有多好......景时快速转着大脑,想要赶快说点什么缓解这个暗暗尴尬的情形,易然却先开口了。
“因为昨晚的事,商陆想请你们一起吃个饭,我按了几次门铃,看到你坐在这里情绪不太对,所以才冒昧直接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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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对于你刚刚说的——你什么也没有为那个孩子做,我不太赞同。”
景时不解其意的抬头看向他,而易然依旧语气平淡,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的样子继续说下去。
“从你的视角,你将她父亲误看做人贩子,因此你不能让有嫌疑的人把孩子带走,但当那个男人的身份澄清之后,你视角中的他们就不再存在问题。这样来看你不是不闻不问,而是你能做的已经都做完了。”
“你不该从结果去反思自己没有做到什么,因为没有人能将任何事情都做的足够完备,你也没有办法完全了解他们父女的情况和背景。”
易然就那样蹲在沙发边,平视着她的眼神十分真诚,用着那样认真的语气告诉她。
“你过分苛责自己了。”
那种感觉——有一个人能够心平气和的告诉你、把所有的问题都条分缕析的说清的感觉——比景时和父辈们的交谈要平和得多。
“但是我却和你不一样,我得到了更多有关于他们父女的消息,所以才会影响我在之后产生帮助他们的举动。”
易然微微调整了包着冰块毛巾的位置,抬起头就撞见景时,睁着微微泛红的漂亮眼睛,像是在听老师讲课的好学生一样,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易然竟然一下有些没抗住那样的眼神,心慌了一瞬假装继续照看她的脚踝,偏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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