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川苦着脸说道:“确实是晕船没什么胃口。”
符若初便低声问:“你居然晕船?那以前怎么出门?”
“着急的事就泅水渡河,不太急便绕点路,总有桥能过。实在不行,还有索道和轮渡。轮渡最慢也不用一个时辰,还是能支撑的。”
符若初有点自责:“早知道,我们就不凑他们的船,改走陆路,还能多看看岸上的风光。”
“舟车劳顿还不如行船快,而且船上都是自己人,若是想混入刺客不容易。”孟如川此时已经挣扎起身,迅速将符若初端来的吃食囫囵吞入腹中。
“不是没胃口么,还吃这么快?”符若初瞪大了眼睛,不到半柱香那些吃食迅速就消失了。
孟如川抹了抹嘴,笑道:“公子亲手端来的饭食,我岂能不迅速吃光?这和胃口没关系。再说,饿了一整日,确实该吃东西,否则怎能早点养好身体呢。”
孟如川这话乍一听没毛病,也挺有道理。可是符若初莫名心酸,他完全忽略了自己的感受,只为了能早一点养好身体,没胃口还硬逼着自己吃饭。
符若初也有生病的时候,不仅没胃口,脾气还差。别人精心烹制的餐饭,她看也不看就打翻了。下人们都战战兢兢不敢说什么,接着再去准备另外的一套。
而孟如川呢?恐怕在摄政王府里的时候,伤病交加能有一口饭吃就感天谢地,哪会在意自己的口味?
“以后哪里不舒服就直说,不要忍着。”符若初柔声说了一句,紧接着又正色道,“来,脱了衣服,我再检查一下伤口有没有裂开。”
孟如川的耳根不自觉的红了,下意识推辞道:“不必烦劳公子,这一整天我都窝在船舱内躺着,没有什么动作,怎么会裂开?大伤口早就合拢了,细小的也不碍事。”
符若初却有些心虚。这几日时不时她就用这个借口帮他检查伤势,最近大伤口都开始结痂了,再想光明正大看他不穿衣服的样子,以上药为名摸他,实在是有点难了。
可惜了,如果沿途还有温泉就好了。上一次在龙隐山,来去匆匆,孟如川的伤又都没好,她都没有享受一下知名的温泉。这趟差事办完,她不如再去龙隐山租那个院子玩耍,那会儿估计已经要入冬了,正是泡温泉的好日子。
猛然间,她又意识到自己是女子,就算能泡温泉,肯定要严加布防,暂时是不能与孟如川一起了。唉,真是烦恼啊。
孟如川看公子初一脸纠结,还以为公子是惦念着南下的事,便说道:“越州,我几年前去过,周遭风土人情都很是熟悉,那里民风淳朴,公子不必担心。”
符若初赶紧顺着话茬,强迫自己回到了正经的聊天内容:“我今日听船夫和江咏歌说起来雇工经营的事情,你怎么看?这些人年轻时进城打拼,十几二十年后回乡养老,倒是解决了闲散懒汉的积弊。”
“我也不太懂,只是听说雇工的契约在南昭是受官府认证和保护的。如果东家违约,承诺了工钱没有按时发放或者到期不放人走,拿着契约的雇工还可以凭此告官讨要薪酬。我家宅子里的一些粗使的仆人就是雇工,最多做一年便找借口打发掉,更换起来也方便。不过若论忠诚肯定还是自家握着卖身契的奴仆更可靠,处理起来也方便。”
孟如川说到这里感慨道,“但是这些仆人里有知道太多秘密的,终究还是人不知鬼不觉就死了。婉婷当年为了大业,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符若初在他耳际低声安抚道:“别说了,我都懂。你是自责帮了你姐姐做事,杀了那么多人。可是你身不由己,你不帮你的亲人还能帮谁?人总要往前看,过去的事就放下吧。这一路若是遇到了庙宇,我们多捐些香火钱给那些亡灵超度,获能让你轻松一些?”
孟如川点点头,而后又摇头道:“其实我不太信神佛,若是天上真有神仙,为何眼睁睁看人间惨剧发生而不显灵呢?”
“许是那些人前世就罪孽深重,这辈子才会枉死?”符若初胡乱猜测了一句。
孟如川又惨笑道:“是啊,这辈子我手下亡魂无数,来生说不定都无法投胎成人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你才多大,我们未来的时间还长着呢,一起开开心心做喜欢的事不好么?”符若初继续开导他。
虽然上一世她活得窝囊空负年华,这一世她却有幸认识了孟如川,她很是欣慰,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她要将这份喜悦尽最大努力传递给孟如川,让他能活得轻松一些,快乐一些。
他高兴的时候,她也会高兴。他伤心难过,她也不好受。也不知道他明不明白?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么?”
“没什么,我其实就是想与你说说话。”
孟如川端坐,摆出继续认真聆听的样子。
符若初忽然又道:“算了,你既然不愿意让我帮你检查外伤,我也不耽搁你休息了。”
“公子是嫌弃我无趣么?”
“不是,我突然想起来有个问题要请教江咏歌。”符若初的确不是说谎,是想从江咏歌那里套问一下襄州现如今的关系脉络。
谁知孟如川下一句却带了几分酸意的说道:“江公子长得高大威猛又是武艺高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风流俊雅,公子更钟意他那样的男子么?”
“?”符若初一愣,“江咏歌?呵呵,如川,你想多了。我可不喜欢他那样的,更何况他还伤过你。将来若有机会,我定要狠狠报复他为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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