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不能,打滚也不能。
茉雅奇苦笑,试探着问:“乌日娜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嫁个什么样的儿郎?”
“呀!”乌日娜捂住茉雅奇的嘴:“姐姐别胡说,这,这哪是好女孩儿能私下琢磨的?”
“咱们满蒙八旗的贵女都要参加选秀,将来是个什么章程自有阿木古朗汗论断。”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受着便是。横竖我嫁妆足,也有阿布,阿哥们撑腰。不管嫁到哪一家都是被尊着敬着,又有什么区别?”
茉雅奇惊呆:“这……这么认命的么?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乌日娜俏丽地吐了吐舌头:“被公主姐姐看穿了!这的确不是我说的啊,前头我一个姐姐说的,额吉说她说得对。这世道对女子约束太多,自己不看开点,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
这么小小的年纪,团团一身孩子气的小人儿,却说出这么番老气横秋的话。
叫茉雅奇怔愣,都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劝了。
还是乌日娜笑嘻嘻地看着她:“少说还有七八年的事儿呢,公主姐姐何苦现在就来苦恼?不如跟我一起高高兴兴的,把接下来这十天半月过好呢!”
被个真古人说教了的茉雅奇:……
就很哭笑不得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乌日娜妹妹说得对,是姐姐我着像了。来,咱们啊,今朝有酒今朝醉!”
乌日娜撅嘴:“公主姐姐又说乌日娜听不懂的话了,分明欺负人家不擅长汉话。”
挺无心的一句抱怨,听在茉雅奇耳里却仿佛暮鼓晨钟般。叫她纷乱的心思瞬间安静,整个人都豁然开朗起来。
是了,她能磨着皇阿玛给公主们开课,学骑射、管家甚至政治,改了祖上传下来的教养嬷嬷制度。
叫一众凄凄惨,惨戚戚的公主们肆意飞扬,过上真正天之骄女的婚后生活。
又怎么不能叫小伙伴好生学学汉学,消灭基本的沟通障碍了呢?
想到这儿,茉雅奇景也不逛了,马也不骑了。只旋风一样刮回自己的帐子里,翻箱子倒柜地找寻三百千等启蒙书籍。
看得甘草叫个惊诧:“公,公主落水醒来后说诗书救不了茉雅奇,只有强健的体魄才行。所,所有害人的诗书都让您给扔了呀!”
“因为这,当时还是德妃的贵妃娘娘还狠狠训了您一顿。您……”
难道忘了吗?
还真不记得的茉雅奇讪讪一笑,颇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脑门:“瞧我这个浪费劲儿!其实诗书何罪?”
“分明就是我之前沉迷读书,半点不注意锻炼嘛。关书何事?居然还扔了,转赠给小七也是好的呀!”
甘草:……
都忍不住想点头,说对,娘娘训斥您的时候也这么说。
可是您说自己都不打算受这毒害了,哪儿还能坑亲妹子?
扔书扔的叫个坚决。
显然也想起那么一茬的茉雅奇讪讪,转身又往还在启蒙中,必定有书的十四弟那里打劫了一波儿。
三姐姐,四姐姐那里也都没放过。
搜罗了一圈儿,拿了尺余高的书籍去找乌日娜。从读写认开始,一点点教起。
搞得更喜欢起码打猎,摘花寻果子的乌日娜叫苦不迭。直央求茉雅奇给她个机会,叫她把之前那句抱怨给收回来。
看得胤俄直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五姐姐自己都不喜欢读书,何苦难为人呢?”
“不是弟弟吓唬你,而是你这样不但吃力不讨好,还很容易丧失这唯一的闺友啊!”
这年月,敢不畏鞭抽,毅然决然跟您做好朋友的人不多了,您可千万惜着点儿吧!
当然这么找挨揍的后话,胤俄再怎么狗胆包天也不敢诉诸于口。
只把无限同情的目光投向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家的小格格。
俩学渣对视,眼角眉梢之间就很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了。
看得茉雅奇眉眼含笑,计上心来:“也是哦,我又没有上过尚书房,肚子里都没有几滴墨水。再是好为人师,实力也胜任不了。”
“勉强坚持的话,影响我与乌日娜的情谊不说,还容易把她教歪。不如小十你辛苦辛苦,替姐姐完成了这个苦差?”
这……
看个乐子还看出苦差了?
胤俄惊呆,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不同席啊,五姐姐。乌日娜格格都八岁了,怎能与我这个外男频繁接触?于理不合,于理不合啊!”
天知道他最讨厌读书,上课全靠混,作业都是抄。到了这围场上更如脱缰的野马般,恨不得整天钻进围子里。
哪儿愿意好容易松散几天,又生生给自己套上这么个紧箍咒?
飞快诌了这么两句后,忙说自己已经跟哥哥们约好去哨鹿。赶紧脚底抹油地溜了,真动如脱兔。
可把乌日娜给羡慕的,超想也这么健步如飞一把。
咻地一下子,就飞出了公主姐姐的视线,再也不用学这生涩又绕口,还曲里拐弯超级难认的狗屁字儿!
然而公主姐姐既热情如火又分外坚决,逃是坚决不给她机会逃的。
于是乎,她只能这么咬牙坚持着。想着秋狝结束,自己也就熬出头。
却不料一听说公主她弃武从文,要当个女先生,之前那些个被她武力值吓跑的狂蜂浪蝶们又都呼啦啦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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