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刑部的奏报,皇帝思忖了一下,颔首。
后宫里,淑妃收到了锦瑟楼罪证确凿的消息,气恨交加,但也知道时机不对,贸然求情只会惹麻烦。压住气恼盘算一番,她吩咐宫女给父亲送消息,然后打听得皇帝往后宫返回,便梳妆了前来相迎。
次日清晨,梁国侯的请罪折子到了御前。皇帝想起淑妃的哀求,还是网开一面。
五日后,刑部审结黑店案、容荀掳掠杀人案。
梁国侯罚俸三年,罚款十万金。容天明谪降二品,掌兵之权被削去一半,司马卫军权一分为三,由容天明、贾昊、南宫邈分掌。赵佗诸人及涉案的将佐全部下狱问罪,明正典刑。锦瑟楼被查封,开立黑店并涉及人命血案者按律处置,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容荀掳掠杀人罪证确凿,重责一百棍,流放阳城采矿场,服苦役二十年。涉案的随从护卫全部斩立决。孟锦阳教唆斗殴,惹是生非却屡教不改,削去官爵,三年内不得入仕。李浩举报不法,减刑七年。
一番涤荡,京城内外为之一清。各色地痞恶棍死的死,判刑的判刑,街头巷尾前所未有的清净起来。各家贵戚得知梁国侯府、宣威大将军府都倒了霉,咋舌之余无不约束自家子弟谨言慎行,对京兆府也恭敬了不少。
得知儿子丢了官,刘月琴沮丧万分。还没来得及唉声叹气,姚嬷嬷跑着进来。
“二奶奶……京兆府包围了舅爷家,说舅老爷和大少爷诋毁公主。”
被她的嚷嚷吓得呆住,连番刺激,刘月琴真是有些撑不住了。头晕了一下,她才扶着丫鬟的手稳住,嘶声问:“案子不是结了吗?”
“奴婢也不知道。只听说首告的是,是舅老爷的五姨太。”
“啊!”惊叫一声,刘月琴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她急得站了起来,“备车,快备车,我要回娘家。”
不多时,尚书府的马车在刘家大宅附近停下,却只见不少人围观着指指点点。
“当家的全被抓去了。”
“这回惨了。这位刘老爷以前可是赫赫扬扬。”
“那不就是。听说他妹妹嫁给了尚书大人,但这一次似乎得罪了公主,只怕妹夫也得明哲保身了。”
听着耳边的各色议论,刘月琴白着脸,吩咐郝管事立即挤进去打听。未几,郝管事回来低声说:“二奶奶,我们来迟了。人全部被带走,屋子被查封了。情形有些不对劲,您还是别去了。卑职到京兆府去打听,再问问少爷几时能回家。”
“二奶奶,眼下这个情况……还是先打听打听吧。”姚嬷嬷在一旁听着议论,心惊地劝。
默默闭了闭眼,刘月琴点点头。
焦心地等待了将近两日,孟锦阳终于被放回来了。一回到家,他就头重脚轻地病倒,把刘月琴唬得够呛。请医问药闹腾了小半日才把儿子安顿好。刚喘了口气,郝管事已经回了府,在二门外等着回话。
“二奶奶,判决下来了。舅爷父子诋毁公主,但大少爷检举锦瑟楼不法有功,所以免于刑罚,只抄没家产,举家驱逐出京城。”
“啊!这,这,为什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舅爷的五姨太出首状告舅爷父子阴谋买凶毒害陆淮叶,对外却托词是端平公主授意的。裴大人亲自去见公主请示,公主大骂舅爷父子无事生非,诋毁皇族,勒令重重惩治……卑职还打听到,梁国侯递了手书,担保告发舅爷的五姨太。裴大人总得给淑妃娘娘面子,所以不会追究她。其他的,卑职不知道。”
“我们家几时得罪淑妃了?”
“锦瑟楼是淑妃娘家的产业,大少爷却指控锦瑟楼不法……不就是得罪了吗?”
呆住。直到这个时候,刘月琴才猛地想到锦瑟楼的真正主子是谁,可为时已晚。嘴唇抖了许久,她才问:“你说,这个局面还能,能通融吗?”
犹豫了一下,郝管事劝道:“二奶奶,舅爷这一次得罪的都是狠角色,一个是公主,一个是淑妃,您恕卑职说句不中听的话,只怕老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面说情。局面如此,您先保住自家吧。不管怎么着,舅爷父子毕竟没坐牢,且先保住命,其余的以后再设法。”
呆坐许久,刘月琴才颤巍巍地摆摆手,“罢了。哎,你去问问他们几时能放出来?”
第196章 失踪
结案第八日,燕京城外,李夫人哭肿了眼睛,哀哀戚戚地送别儿子。挨了一百棍子,在牢里又吃了很多苦头,容荀再不复往日的嚣张和意气风发,整个人显得萎靡颓丧。
见到母亲,他张望了一下才一把拉住李夫人,“娘,我爹呢?我爹怎么不来看我?娘,你一定要跟我爹说,让他设法把我救出去。娘,你只有我一个儿子呀。”
“儿啊,你放心。放心。娘回去就跟你爹说,你且忍一忍,忍一忍。”
母子抱头痛哭,容荀的夫人陈氏站在婆婆身后看着,思忖着什么。两人成亲四年多,但容荀日日把功夫花在别的女人身上,眠花宿柳,左拥右抱,陈氏因此并无所出,感情更是淡漠。看着他的狼狈样子,不但不心疼,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拉着儿子嘱咐了好一会,李夫人才眼泪汪汪看着他被押解着远去了。目送他走了,陈氏才假意劝道:“您别难过了。我听到林首领说,公公吩咐他们派人暗中保护相公,不会有事的。且忍耐一时,风声过去再设法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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