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不得已,她再次走近。
“拿那个过来。”
一怔,她捡起枕边的一只玉捶。这是用来给主人捶背捶腿的,可容荀抓在手里就劈头盖脸往丫鬟头上砸。
惨叫着倒退,她的脸上红了一大片,看起来被砸了几下。
不等丫鬟哭叫,李夫人带着御医进来。见状,一巴掌把那个丫鬟打得摔倒地上,撞到凳子,头也磕破了。
“儿啊,别生气了。她们惹你烦,娘替你出气。来人,这个死贱人惹少爷不高兴,拖出去重打五十,两日不准吃饭。”
丫鬟哀叫着被拖下去,李夫人又安慰了儿子几句,然后把服侍的侍妾丫鬟每个扇了十个耳光再赶出去在日头底下顶着水盆罚站,这才请了御医进来诊脉。在门外看着这一幕作践,那御医心下暗叹。
御医往太医院返回时,一个禁军信步跟了上来。
“乔御医,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今儿不是去给容公子看病吗?大将军骂你了?”
摇头,“哎,你不知道啊……容公子伤得重,浑身不舒坦就拿着下人撒气。我看见他的侍妾丫鬟被打得惨,可怜呢。”
“他伤得那么重还有力气发火?”
“伤口疼,睡不着,可手上嘴上的力气还是有的。”
目送他进了太医院,那名禁军琢磨了一下,一溜烟去禀报了。
是晚,容荀在屋里躺得难受,再次发起了脾气。
陈氏自然不会去讨打的,却摆出夫人的架势把平日里殷勤献媚的丫鬟侍妾们全部叫来唬了一顿,勒令她们挨个到少爷跟前赔笑脸。难受得紧,容荀哪有心情怜香惜玉,操起玉捶劈头盖脸地砸,屋内哭喊连天。把女人们打了一顿,容荀终于累了,把她们尽数撵走,他闭上眼,不自觉地哼哼着疼。
屋里安静了。不知道躺了多久,他再次烦躁起来。这时,淡淡香风袭来。意外地一睁眼,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捧着杯盘走了进来。
第209章 废人
她长得十分美艳,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出的媚态,却十分面生。
“你是谁?”
她轻盈地走过来,娇滴滴地回答:“少爷,我是新来的丫鬟。她们都不敢来服侍,我就寻了个空隙给少爷端茶。您身子不爽,不如点些安神香,没准会舒服些。”
见她一副体贴殷勤的献身模样,容荀不由得高兴了些许,“好。”
片刻,屋内淡香浮动。
闻到香气,他只觉得头有些晕。见他蹙眉,似乎略有倦意,女子扶起他,拿起一碗水送至唇边,“少爷,喝口水吧。”
那声音落在耳中透着股妩媚,容荀依言把水喝下。
水是暖暖的甜,又有种清凉的冷。舒服了些,容荀躺下闭上眼,疼痛似乎减弱了,他只觉得有些疲惫。逐渐地,他有些恍惚,然后听见一个声音,“少爷,少爷,你看,你挂在了树上。是谁把你挂在树上的?”
“啊,挂在树上!唔,对啊,谁把我挂在树上?谁?谁?”他喃喃低语着,眼睛逐渐睁开却无法散开,无法聚焦。
蛊惑声声入耳。
“你看到了谁?是谁打你,他问了你什么?”
“问,他问我什么?对啊,他问我,问我什么……他问……”那声音深深地落在他的脑海,搅动了什么。
容荀的脸逐渐变得惨白,血从他的五官里渗透出来,显得狰狞又恐怖。他开始狂乱地颤抖,语无伦次地低声重复着:“痛,救命,救命,救命……疼,疼……”
他渐渐不动了,气息微弱,五官溢血……
发现他不回答了,那女子不解地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脉息,目露惊讶。复一想,她灭掉香,把香灰倒尽,收起托盘杯盏,抹去屋内的痕迹,无声地消失在帷幔后。
屋内静静,无人前来。
数日间,服侍的丫鬟侍妾个个都遭了殃,容荀不叫人,谁都不会来触霉头。陈氏更不会来,早早就睡下了。
一夜间,容荀都没叫人。服侍的下人们乐得偷懒,个个都难得地睡了个好觉。晨曦初露时,李夫人醒来想起儿子,便打发管事嬷嬷前来探视,盯着下人们尽心服侍。
进得院子,只见门扉紧闭,四下里静悄悄的。
万分不解地看了看四周,那管事嬷嬷还是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很淡的血腥味在屋内飘荡。
一刻后,杀猪般的惨嚎惊得睡昏昏的丫鬟们打了个寒颤。
“来人,救命!”
容荀的院子猛地喧哗起来。得知婆婆派人来了,陈氏狼狈万分地从床上滚下来,胡乱挽了发就奔来,没看清屋里的情形就开始假意嚎哭:“哎呀,相公啊……快去请大夫,快点。”
不多时,御医赶来了,容天明夫妇也赶到了。看到屋内的惨状,众人都呆住。
容荀张着眼,半张着嘴似乎要说话,却僵住了。血从他的五窍往外涌,打湿了床,早已凝固成暗红。四肢痉挛般抖着,手指无意识地开合,好似要抓住什么。
那惨状看着渗人。
“荀儿!”李夫人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夫人!”
忙乱了一个时辰,赶来的御医费了牛劲才把容荀的嘴合上,勉强理顺了他僵直的四肢,清理了淤血,沉思许久才说:“大将军,恕我直言,令郎……他的伤势突然恶化,如今关节失灵,五感封闭,形同僵死。这种境况……大概就是捱日子了。我医术有限,实在是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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