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你放心。竹影武艺高强,我们不走夜路,不会遇到盗匪的。你回去吧。替我谢过陛下成全。”想了想,她又说:“先不要告诉舅母他们,免得横生枝节。等淮叶打完仗回来,国家安宁了,我会给他们写信的。到了那时再说不迟。”
“我送你去吧,我……”
微笑了一下,她知道他要说什么,柔声说:“裴大哥是小乔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保证我肯定好好活着。无论身在何处,我都希望你能一展抱负,一生顺遂。就此别过了,多保重。”
她登车而去,不再回头。
默立在黑夜里,裴绍均苦笑了一下。
在她心里,那个人一直都在,即便她忘掉了他的名字,他的样貌。可她献祭自己为爱重生,本就不是为了与他们相遇而来的。
站了许久,他终于收拾心绪,返回了燕京。他没有追赶,没有纠缠。他知道,她需要的人不是他。那个人还在北疆,面对着凶残悍勇的敌人,生死难料。
一日后,裴绍均的奏折到了御前,请调飞鹰卫移师帝都拱卫,并派遣司马卫向北驰援,同时自请出征。看完,杨懿吃惊地问:“这是几时递的折子?”
“今早。”
“他在京城?”
“对啊。”诸葛骏莫名其妙地看看皇帝,“臣觉得裴绍均所言有道理的。”
“胡闹!来人,宣他立即入宫。”杨懿拍案。
二刻后,裴绍均来了。把几个大臣赶出去,杨懿气冲冲地质问:“朕让你护送她南下,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做什么?”
“陛下,她说战事吃紧,陛下身边无人,让臣回来保护你。”
“……”
一五一十地把孟瑾乔的话复述一遍,他又说:“臣反复想过。兵力不足是可以解决的。飞鹰卫、司马卫虽然经过整顿后兵员缩减,但司马卫还可以调动三万七千人马。飞鹰卫两万四千人加上一万三千禁军,拱卫皇城一段时间足矣。陛下,此刻我们要不惜代价支援前线。只有打赢了,她才能永远安全。否则……她一个弱女子,背井离乡又能往何处安居呢?”
顿了顿,他又说:“而且她需要的人不是臣。”
瞪了他半晌,杨懿坐下问:“司马卫没有上过边阵的,派去是会添乱还是助力?”
“臣觉得可以在安北之南的小林坡再筑一条防线,三万多人马足够了。算算时日,赶得及。”
“好。”
午后,裴绍均亲率四万人马离开燕京,星夜兼程。
五日后,大军抵达小林坡附近。前方,江阙正带着十几个亲卫,驻马等待。一见面,他就问:“绍均,你为什么不在京城?”
“我来支援你。我告诉你……”假装没看见他阴沉的脸,裴绍均把自己的计划说了,然后撒谎道:“我请婶婶偶尔入宫探望,她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出征前,江阙劝阻了裴绍均的请战,让他留在京城,一则统辖司马卫保护新皇,二则暗地里照看孟瑾乔。
审视他半晌,“你没骗我?”
“嘿,是你经常撒谎。每次你都躲在幕后搅风搅雨,再给我送证据把我当枪使。”
一鄂,他啐道:“我帮你立功嘉奖,你不感激我还挖苦?你的那些赏赐都该分给我一半。”
“错。是我替你担着风险。你藏在幕后,被你整治的坏人却憎恨我。”互相打击着,他们走进临时搭建的帅帐,江阙拿出一张图,点了五个方位。
“你来了也好。我们在这里这里这里也要准备。”
“怎么做?”
“我师兄会告诉你。”
他们很快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安北城北十里,雪鹫国大军的营寨连绵不断。
帅帐内,将佐齐聚,向缨也在调兵遣将。回到军中,他利用自己对大齐地形地势的熟悉多次建言获胜,于是,被任命为南征的副帅,统辖新增派的十万人马。
“这里,这里,这两个镇子都有小路可以走马。这个庄子右边有一条河谷,也是如此。那里必定设有岗哨,但投靠我们的人会带着你们穿过防线。记住,必须在四月十七日卯时前抵达。”
“遵命。”
四月十七,雪鹫大军再次正面进攻。两军胶着之际,传令兵飞奔而来:“将军,大事不好。左翼遭到袭击,看来是伏兵。”
“将军,右翼遇袭。”
就在这时,战鼓急响,正面的压力骤然加大。
“他们怎么会绕到了我们的侧翼?”
“看来又是向缨混蛋的暗棋。”
“怎么办?硬拼必定伤亡惨重,他们的人太多了。”
帅旗下,江阙眺望着远处蜂拥的黑色洪流,咬牙一摆手:“传令后军变阵,左军押后,全军后撤,弃守安北城。”
“可是……”
“快!”
鼓点急响,齐军在雪鹫国的强大攻势下弃守安北城,后撤到芝兰岭才驻扎下来。芝兰岭往南三十六里,正是小林坡。
安北城陷落的消息传来,举国震惊。
获悉,杨懿紧紧握住拳压下心头的紧张,沉默许久才说:“龙隆,你和诸葛立即把新造的装备全部运往前线,以最快的速度。”
“是。”
“诸位爱卿,前方虽然战败,但将军们还在拼杀,这个时候你们要打起精神把差事办好。我们稳住了,子民们才不会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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