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你认识路明亚。”对方问。
黎多宝几乎脱口而出‘是’,但她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不怎么认识。”
“刚才突然看到我的表情, 不是误以为看到他吗?”
黎多宝不动声色地说:“只是见过,认识算不上,不过是亲眼看到……”她停顿了一下, 才含糊地说:“亲眼看到他出事,现在又突然看到活人有些意外。”反问:“陈泽跟没有跟你说吗?”
对方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和她说任何话。
黎多宝在黑暗中静默地坐着, 因为对方一只手拿匕首压在她喉咙并用臂角紧紧压制住她,另一只手放在她腰间,所以两个人几乎紧紧贴在一起,她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明明是这么紧张的环境,她也是虽然表面镇定但心脏得要爆炸,可对方心跳却一直非常平缓,他应该是个心思非常深沉处变不惊的人。
所以,他和路明亚是什么关系?
兄弟?
他在这里做什么?
和路明亚一样,在调查什么事情?
明明对方没有多说任何自己与路明亚的关系,但黎多宝心里莫明有一种感觉——两个人从不是同伴。也更不可能是比同伴更深厚亲密的关系。
甚至可能是敌人。
“这里的人很奇怪。”黎多宝不提被他挟持的事,也不提路明亚或者陈泽,就好像毫不在意:“他们除了开心,就没有别的表情吗?”
但对方没有回答,反问她:“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吗?”似乎对她的行踪并不完全无知。
“入学试过了跟教官出来实地训练。”黎多宝说,情绪没有起伏,却在思忖——知道自己的信息,所以他是很关注政治的?
“啊。”对方轻声说:“军一大修改入学流程了。”又问:“你的教官是谁?”
“你应该不认识吧。”总不会每个军一大的人他都认识。
“你说说看。”
“东郭铮。”
对方轻轻笑了一声:“她啊。”
“你认识她?”黎多宝不动声色地想动
一动,但她胳膊上的肌肉才绷紧,就听到身后的人语气平和地说:“再动你的头就要掉下来了。”她便又安安份份地保持原有的动作。
对方想了想说:“我见过她一次。十多年前,前线高卢堡之战,她受了重伤,援军赶到的时候差点以为她死了,抢救的时候腑脏里重要的器官都换了一遍,但战地医院用都是生物制品,比其它制品恢复更快捷,不到一天,就能完全与人体融合,第二天就能再上战场,完全代替相应器官的功能。但生物制品各有存活年限,过了时间就会开始老化,再加上使用过程中,生物脏器滋生出来的‘须根’会向全身扩散,包裹在所有血管与其它身体部分上,导致无法再进行替换,所以,她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许久听不到黎多宝说话,他突然一晒,故意说:“难过吗?看来你很软弱。”
黎多宝没有理会他。但也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什么,只是沉默地坐着。
“训练辛苦吗?”对方又问。
她没有回答。
“你们来了几天?”
黎多宝仍然没有应声,她知道,对方只是在打发时间。他在等。
但她现在不想陪他闲聊了。
“你怎么不说话?”
黎多宝感到脖上的刀尖又更进一许。
可对方态度和缓,语气也平和,只是手上的动作,和说的话叫人齿寒:“你是罗氏永明的家主,虽然扎穿脖子应该不会要你的命,但把头割下来,是会被算做‘损失大部分躯体’导致死亡的。高姜没有提醒你,要珍惜自己的身躯吗?”冰冷的刀刃一点一点地深处肌里,带着尖锐的痛感。
她似乎很识相,立刻不再保持沉默问:“所以,世上的事,你什么都知道?”
“也不是。”对方说:“我有很多事不知道,所以才会在这里寻找答案。”
“寻找什么事的答案?”黎多宝追问。
“我想知道,天璇星到底发生过什么。所以才在今天之前赶到这里来。”对方说:“你最好祈祷,天黑之前基地的人能赶到,不然,情况会很不妙。”
他一定觉得黎多宝会问,为什么。
但黎多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显然有些意外,过了良久才说:“Dunn”
黎多宝想了想说:“这不像一个真的名字。”
对方笑起来,但很快就被剧烈的咳嗽打断,因为手持不稳,再加上他不想让黎多宝有机可趁,以至于手上比之前更用力,导致刀刃又深进几许。
黎多宝一动也不敢动。这刀刃太锋利,只要微微一个手滑,她头就没了,划豆腐似的。
对方这阵咳嗽许久才停止,他微微松了松刀刃,喘息着说:“对,它不像一个真的名字。”然后又轻轻地笑了几声。
“你在笑什么?”
“你
常常说毫无意义的话。”他说。就像刚才,哪怕她当面指出来,又觉得别人会怎么回应呢?谁也不会因此就告诉她另一个答案。
“你的名字是什么秘密吗?”黎多宝问。
“不,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对话也毫无意义,他又轻声笑了笑,她有时候简直像个小孩子,一点也不像视频里那样凛然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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