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修拓变现出一副温和无害谦恭有礼的样子,行为举止说话聊天滴水不露,但是就是太好了,好的让林父有种不真实感。
总觉得对方像是蒙着一层面纱,如雾中看花,虽美却缥缈,风一吹就散了。
赵修拓这个态度,要么他别有所图,逢场作戏,要么就是真心实意。
可若是真心,又怎么会愿意委屈女儿做外室?
即便这是女儿再三要求的。
但这也许是他多心了,现在他们林家也没有什么好让人图谋的,对方位高权重,真要对付他们,也不必亲自动手。
但林父还是决定写信给女儿找个靠山,以备不时之需。
“好。”
林知微看见父亲全心全意为她打算的样子,默默的咽下了嘴边的话,她悄悄的摸了一把小腹,垂着的眼睛里有着晦涩的光。
不会有孩子的。
她在决定给他做外室的那一刻,就给自己服了绝育药,以绝后患。
但能让父亲振作起来向京中求救也是好的,边关条件太差了,不利于父亲休养。
父女俩抱着为对方着想的想法心照不宣的达成了默契。
林父很快写好了一封信,林知微下午抽空的时候送去了驿站,并特意给了官兵十几个铜板做小费。
那是她攒了一个月的私房钱。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不久,那个收了她小费的官兵就一脸不屑的掂了掂手里的铜板,转头去了知州府将那封信交给了赵修拓。
赵修拓赏了他一两碎银,“做的好,下去吧。”
小兵捧着赏银乐呵呵的走了。
赵修拓拆开信,看着上面的内容,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呵呵,还想翻案?简直就是做梦。”
他扯着纸张,将那封信撕碎后扔进了火盆,火舌瞬间席卷而上,吞没了那些碎纸。
房间里传来了宛若毒蛇的低吟,“林知微呀林知微,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不然我做这一切岂不是都没有了意义。”
“哈哈哈哈。”
“后来,‘送’出去的信就这么一封封的石沉大海,父亲起初还有希翼,后来就渐渐绝望了,不再往京中写信。”
“我们父女俩就这么相依为命的活了十八年。而我也从一个大家闺秀被生活打磨成了一个能提着擀面杖和人对骂半个时辰都不带气喘的悍妇。”
“周围的人都知道我上面有人,哪怕对我有所不满,也不敢当着我的面指指点点,至于他们背地里说什么。”林知微讽刺的笑了一声,“光活着就够累了,谁还管身后的闲言碎语。”
“但我没有想到这些流言蜚语为我招来了一个最不想面对的女人。”
林知微仰头一口喝光了玉碗里的酒液,猩红的眸子里燃起了两簇火焰,像是要把这天都要烧破。
“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赵修拓的妻子--上官玉。”
一个弱不禁风楚楚可怜风一吹就倒的弱女子。
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女人,朝她挥出了致命一刀。
林知微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她的样子。
一袭素衫不掩娟秀,五官并不明艳,却有一种水乡的温柔,眼波剔透宛若少女般清澈,仿佛岁月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林知微。”她的声音也如同这个人一般温柔,像是春风拂过面颊,“久仰大名了。”
第74章 换心
明明是三月春风般柔软的声音, 林知微在那一刻却从里面听出了寒冬腊月的凛冽刺骨。
像是被毒蛇猛兽盯上的猎物, 汗毛陡立。
“你是.........”
心中有了猜测,林知微不确定的道。
对方柔柔的一笑,“这里说话不方便, 我们进去说吧。”说完,经过她直接往院子里走, 步履从容,神色恬淡, 仿佛她去的不是别人的家,而是自己家的后院。
一阵梨花的清香若隐若现的钻进了鼻尖, 细闻下去,似乎还有一缕淡不可闻的药香。哪怕她脱离上层社会很多年,也是能一下子就辨别出这是上等的熏香, 一盒至少抵她一年的租金。
“哼。”
跟在上官玉身后的两个衣着鲜丽的婢女也都昂头挺胸, 姿态摆的比她这个主人还要高, 其中一个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还冷“哼”了一声。
声音不大,里面的不屑和讽刺却如同一根勾刺狠狠的扎在了她的心上。
林知微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堪,这些年的自欺欺人和隐忍像是被人剥去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她的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 如天边的火烧云。
然而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娇羞娇气的小姑娘, 边关近二十年的摸滚打爬, 早就将她的脸皮锻炼的比城墙还要厚。
方才那一刻的失态和五味杂陈,不过是因为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罢了。
而且,对方露出这样的姿态也无可厚非。
毕竟, 这院子的租金是赵修拓付的。
主母管家,四舍五入,这院子是上官玉出钱租的。
这么一想,心中的最后那点不平也散去了。
林知微拍了拍脸,粗糙的指尖磨过保养的还算不错的但跟对方一比就是天上地下区别的皮肤,她调整好了情绪,走了进去。
然后随手关上了门。
“哼,还算知道要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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