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敲门声停了停,没一会又响了起来。
铁柱咽下嘴里的东西,手一抹嘴起身:“我去开门。”
“等一下。”陈芸叫住他,又问了一句是谁。
许久没人应声。
想起吃饭前隐约听到的哭声,陈芸大致猜到了:“估计是你们二奶奶。”
铁柱问:“她来我们家干嘛?”
陈芸说:“要钱吧。”
“凭什么?”
“嘘!”陈芸手挡在嘴巴钱,让他们别说话,自己起身开门。
门外果不其然是丁老太,开门之后一言不发往里走。
“二婶怎么来了?”
丁老太又开始呜呜地哭,哭声极富节奏感,在日落时分显得有些渗人。
陈芸摸了摸手臂上出来的鸡皮疙瘩:“二婶别哭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吧。”
她不说还好,一说丁老太便跟唱戏似的,把腿一拍,放大了声音喊:“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丁老太哭丈夫没用,儿女不孝,自己一把年纪操持这个家有多可怜,又哭到当时郑卫华爸妈都死了,只有她心好把人接到家里养,为此当时才三岁的郑志强差点饿死。
来了!
陈芸心想。
果不其然,说完这个之后,丁老太便开始哭诉家里的苦难。说为了给郑志强治病,家里的钱都花完了,连给郑志强娶媳妇的钱都没有。
“我当时生他的时候差点没命,生出来巴掌大的一个,好不容易养大了,还要受这种罪,我怎么这么苦啊!”
丁老太一番唱念做打,表演的情真意切,把陈芸都给说哭了。
“二婶,我懂你!”陈芸抽泣了两声,使劲揉了揉眼睛,一把抱住丁老太说:“我们都是一样的,都苦!”
她靠在丁老太肩上,对着几个孩子使了使眼色。
铁柱看到,感觉莫名其妙,倒是二妞和她心有灵犀,下一秒也揉着眼睛过来,带着哭腔喊她:“妈妈!”
陈芸放开丁老太,蹲下来抱住二妞,母女两个抱头对着哭,哭的丁老太莫名其妙。
“你有什么苦的?”丁老太说:“什么都不用干,一个月拿好几十块钱。”
陈芸使劲揉了揉,终于揉出来一滴眼泪,抽噎着说:“人家都看我一个月几十块钱,还以为能过的多滋润,实际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家里四个人要吃饭,铁柱还要念书,那点钱根本就不够花的。”
陈芸给丁老太算了一笔账,家里杂七杂八的花销都加上:“马上天冷了,我连一件棉衣都做不起,这冬天还不知道怎么过。”
她又说家里的钱都去买了粮食,结果还是不够吃,眼看着还有半个月,家里就要断顿。
接着陈芸擦了擦眼泪,期待地看向丁老太:“听说今年收成不错,二叔和您又能干,应该能分不少粮食吧?”
丁老太骤然变色:“谁说的?你二叔那个人能干啥?干得少吃得多,今年说不定还要倒给村里钱。”
陈芸不信:“怎么可能呢,不是都说我二叔干活厉害吗?”
“你听谁瞎吹?”丁老太断然否认:“你二叔都一把年纪了,再能干还有那些年轻人能干?”
丁老太板着一张脸,在屋子里环视一圈,看到桌上还没收拾的碗筷,怀疑道:“不是说都没钱了,还吃这么好呢?”
陈芸抓着衣角,像个小媳妇一样:“我也不敢省啊,这钱是铁柱他爸寄回来的,说要给他们用。”
“卫华这么说?”
“要不然我给他们吃这么好的东西干嘛?”
丁老太想了想,觉得也是。
以前陈芸对几个娃不好那是出了名的,前阵子突然就变了,估计是卫华知道说了什么。
这么一想,丁老太就有点看不起她了,男人离得那么远,还能把她拿捏着,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你真没钱了?”
“真没了,我还想着跟您借一点,村里这么多户,也就跟您关系最亲了,毕竟铁柱他爸都是您养的。”
“我家哪有钱啊!没了没了!”丁老太是来要钱的,结果话还没说呢,别人先找她伸手了!
这哪行?别说她现在没什么钱了,就是有钱也不能给外人啊!
“没钱就少吃一点,糠里掺点米吃啊,顿顿大米饭还以为自己城里人呢?”
丁老太损了她一句,转身就走,陈芸送她出门,到门口还问:“您家里真的没有多余的粮食了吗?”
“没有没有!”丁老太大声否认,说完拔腿就走,生怕陈芸跟着她一起回去。
看丁老太逃一样跑走,陈芸心情甚好地弯了弯嘴角。
她返回院子关上门,回去之后三小孩全都呆呆地看着她。
二妞刚刚跟她一起哭,小姑娘天赋比陈芸好得多,哭的时候是真掉眼泪,这会眼睛不舒服,一直用手在揉。
“哎呀眼睛不能揉。”陈芸拉下她的手,蹲到与二妞齐平的高度:“来让我看看怎么了?”
二妞松开手,睁大眼睛。
陈芸扒开眼皮,发现有根睫毛掉眼睛里了。
“别动啊,我帮你吹出来。”陈芸废了翻功夫把睫毛弄出来,让她眨眨眼:“现在还难受吗?”
二妞感觉了下,摇摇头。
“下次哭的时候省点力气,掉那么多眼泪多不划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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