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来住了不过六七日,却好像已在此处住了许久一般。
他长身玉立于一旁,看着小姑娘指挥三个婢女收拾着东西,忽然鬼使神差地开口道:“留些。”
陆容予转过身,一脸懵然道:“什么留些?”
程淮启轻咳一声,转过身避开她的目光,低低道:“首饰留些。”
虽说他无需理由便可随意进出碧芙园,但两人尚未定下婚约,次数终究不宜太多。
留些她的首饰在屋子里,便可以时常睹物思人。
陆容予略一作想,也便明白了他的心意,心下一暖。
她微微弯了弯唇,轻声吩咐道:“留些。”
画婉、梳雪与怡香皆是手脚麻利的,陆容予的东西细碎,却也并不太多,没一会儿便理完了。
程淮启亲自将人送到了碧芙园门口,目送着那抹小身影走进去。
却没想那走到一半的人,忽然又折了回来。
少女提着裙摆,快步小跑至他身前,飞快地伸出双臂抱了他一下,又飞快地退开了,两颊染上片片红云。
温香软玉主动投怀送抱,程淮启眸光中的笑意与柔和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软和的发顶,轻声道:“进去吧。”
明明只是分开住,见面的时间少些罢了,不知怎的,两人竟都偏生出这许多依依不舍之情来。
陆容予轻轻点头,脚下却并未动一下,反而伸手,将他腰间日日系着的那块黑翡翠解了下来,拎着编绳的顶端,在他面前晃了晃,歪着头笑。
“如此,我便也能睹物思人啦!”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交换定情信物惹!
呜哇,我的评论区,你们是什么惊天绝世小可爱啊
我好想把你们抱过来吧唧一口
第38章 想极了你
这宫中喜庆之余韵仍未散去, 时时可见爆竹红碎、处处挂着大红灯笼,年却已不知不觉地过去。
没过多时,便又到了元宵佳节。
程淮启上回虽是伤重, 但好在他体质强健,没几日下来,胸前之伤痕已好了个七七八八, 暂时无法恢复先前那般武力,却是行动无碍。
几日歇下来,掌狱司堆积了许多要务, 待他亲自审查, 他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便又上赶着忙起公务来。
相比之下, 同样是将病养得差不多了的陆容予, 就显得清闲多了。
尚德学宮还未开课,她又没有什么要务在身, 日日不是陪三公主玩闹,便是在房中写字作画, 小日子过得十分恣意悠然。
同样闲人一个的程淮安自然亦复如是, 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邺谨帝的禁足令终于在新年到来之际正式解除, 她日日不是跑去碧芙园中寻嘉和、与她一道玩闹谈心,便是拉着她野到宫中不知哪处去、闲逛踩雪。
方才重获自由的程淮安正在那无拘无束之兴奋劲头上,豆大点热闹都要上去凑一番, 更不要说这继除夕夜之后,顶顶热闹的元宵节。
每年正月十五当日, 宫中朱红色的高墙之上照例挂满花灯,每隔几尺便挂一只。
在湛蓝的夜空中,发出荧荧暖黄色的光, 映得那墙沿上的雪都显得不再冰冷,反倒柔和了许多。
当然,最大手笔的花灯还属邺谨帝与万皇后的寝宫之前的那两盏“龙凤昭祥”。
一盏八尺高、十尺长,呈长龙形状;一盏六尺高、八尺长,呈凤鸟形状。
此二灯出自七七四十九名花灯世家的匠人之手,于三个月前便开始制作。
灯身处处皆由那工艺讲究的笺纸制成、以金丝银线缝合,虽模样十足宏伟,却也处处精雕细琢、巧夺天工,有龙章凤姿、昭显祥瑞之寓意。
不过,这宫中之花灯虽然绚丽壮观又富丽堂皇,却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宫外街道上的花灯那般包罗万象、别出心裁。
这花灯嘛,瞧的便是个热闹与稀奇。
宫中冷清,花灯之样式又总是翻来覆去的那一条龙一只凤,看得时日久了,难免乏味。
有时候,市井街巷旁,那最具百姓生活之烟火气息的平凡花灯,反倒更有一番意蕴。
届时,满城灯火通明、人潮拥挤,形态各异的花灯接连不断地从街头亮至巷尾,花样百出、无奇不有,景象好不别致!
三公主极爱看民间的花灯,这是宫中人人都知晓的。
是以,邺谨帝便特许她于每年元宵时,光明正大地微服出宫,玩个尽兴。
不过,都城中每逢新年之际,都有许多贼人作乱,轻则小偷小摸、重则烧杀掠夺;且上回,吴亮假扮巫师行祭天神之礼、险些伤了公主一事,也让向来谨慎的邺谨帝不敢放松警惕。
此番行程,他硬是在灵韵身旁亲点了十二名武功高强的侍卫跟着,这才放心让她出宫去。
程淮安听闻竟有这么多拖油瓶子要来扫自己的兴,当即便不乐意了,抓着邺谨帝的袖子好一番撒娇央求。
“父皇!安儿是出去玩儿的,又不是出去赴谁的鸿门宴的,那么多侍卫跟着,所到之处,皆有人投以奇异目光,玩儿得多不尽兴啊!”
“况且,安儿与嘉和一道出宫,我们两个女孩子家,总有许多私密之言要讲,这一众人跟着,我们还怎么说体己话儿啊!”
灵韵是邺谨帝最宠爱的小女儿,在性命安危一事之上,邺谨帝从不肯轻易妥协纵容,此时见她如此不情不愿,干脆将脸板了起来,扫她一眼,又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口,淡淡道:“既如此,那便干脆不要去了,你与她在流月宫中说体己话儿,谁也听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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