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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三分意七分,话说得意有所指,晏七听得明白,半垂下的眼睑掩住了眸中几分不喜,只回说:“您所求之事奴才会如实回禀皇后娘娘,您既然已进了宫到了皇上身边,便总有一日会得偿所愿,还请娘娘稍安勿躁。”
    程舒怀冲他笑笑,“承你吉言了。”
    又转头吩咐一旁的婢女,“看这时候不早了,你送晏七出去,外头天黑,记得拿一把灯笼予他照路。”
    她连皇后身边的人叫什么都一一打听过,倒也真是有心了。
    晏七同婢女一同出景元宫大门,从她手中接过灯笼道声谢便告辞了。
    方走了不过几步,却瞧见前方拐角处转出来一行人,他凝神细看了眼,像是淑妃的鸾驾,走这里,该是要前往承乾宫侍寝的吧。
    他不愿撞上敏欣又惹出什么事,便一转身从旁侧的夹道绕走了。
    那厢的淑妃坐在肩舆上,瞧见前面有人影在夹道岔口晃了下,那么个秀致如松竹的身形,宫中的内官可没有几个,只一眼就能认出个大概,“那个……是晏七吧?”
    敏欣嗤笑一声,“是他,您瞧,他如今见了您跟耗子见了猫似得,也算他脸皮没有那么厚,没脸再见您,那么个背主求荣的东西!”
    淑妃听她这般言语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鸾驾路过景元宫门口时,她侧脸看了眼,狐疑问:“这时辰他来这里做什么?景元宫里如今住的是个……”
    她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敏欣接口道:“是程美人,京畿卫指挥使程嘉许的妹妹,就是她四处宣扬是皇后特别恩准她进宫的,话里话外都将皇后搬出来做靠山,从前奴婢还道是不信,如今看晏七到这儿来,想来还真是有这么回事儿。”
    淑妃若有所思噢了声,轻笑道:“宫里女人那么多,不是怕皇后的就是怨皇后的,一进宫就敢去巴结着皇后的,她倒还是头一份。”
    敏欣总是向着她主子,“皇上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是谁呢,连皇上的面都见不上,巴结着皇后又有什么用,再说宫里女人那么多,有谁及得上您在皇上跟前的宠爱,主子不必理会她们。”
    人都爱听好话,淑妃也不例外,更何况帝后不和人尽皆知,夫妻之间,皇后身为一个妻子却不得丈夫宠爱,她本就已是个彻头彻尾的输家。
    皇后之所以是皇后也不过是因为背靠着国公府,但国公府总有倾覆的一天,届时且看皇上还能容她这个皇后做到几时。
    程舒怀所求,晏七确实一五一十转达了皇后,她听完也未多言,只到前往宜华山行宫踏春的随侍宫妃名录下来时,多了位从未侍过寝露过脸的程美人。
    阖宫启程那日是个好日子,春光潋滟万里晴空,队伍自神武门逶迤出禁庭,一路行过繁华的街市从东门出城,到了外头,青山绿水天高云淡,就连迎面吹过来的风都是说不出的自在。
    晏七行在皇后的车架旁,左上方的车窗敞开着,扶英喜欢趴在窗边看风景,而晏七喜欢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皇后。
    约莫行了三个时辰后,队伍停在了行宫前的半山广场上。
    晏七从前听说过,宜华山行宫乃是高祖皇帝退位前为了与宣靖仁皇后避世所建,是以并不似禁庭那般的朱墙琉璃瓦,而是南方院落似得白墙黛瓦,素净雅致。
    行宫中处处青松翠柏花草成荫,树下花草间有小桥流水,这会子春日西斜,漫漫暖阳尽数倾洒下来,透过斑驳树影落在行宫各处,行在其间,便教人无端生出无限缱绻柔思来。
    晏七跟随皇后往里走,至琼楼前,帝后居处本该在此,皇后却过门未入,径直去了一旁不远处的归云阁,而皇帝对此不置一词,负手迈步进去头也没回一下。
    第二日方是真正的踏春之行,此行本就为游乐,君臣一家对酒当歌,席间有伶人舞姬露天献艺,有才者当场吟诗作曲,就着满目草长莺飞春光旖旎,所闻所见更别有一番风情。
    用过膳后,皇帝一时兴起欲往山间林道上赛马,又言此回凡有意拿彩头者不论男女皆可参与,不必拘束,如此一来自然呼应者众多,众人纷纷前往校场的马厩挑选坐骑,精于骑射的女眷们便都回去换上了骑装,再出来时,一个个英姿飒爽又是一道别样风景,程舒怀正在其间。
    晏七见了她们便想起当日在国公府看到过皇后少女时的画像,他想她出生武将世家,该是擅于骑射弓马娴熟的,遂上前俯身低低问了句,“娘娘不去吗?”
    皇后侧过脸温然望他一眼,没回答,却是反问他,“你想去?”
    晏七忙摇头,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奴才不会骑马,只是猜测娘娘或许会喜欢那样自由自在的纵马疾驰吧。”
    他为何如此猜测皇后并没有多想,闻言微微挑眉,似是极认真的思索了下,“那边人太多,本宫自在不起来。”
    她说着四下寻了寻扶英,粟禾见状无需她问,回禀了句:“方才中书令家的小姐遣人来请,二小姐和她一起去玩儿了。”
    皇后点头嗯了声,吩咐了声叫她派人前去看顾着些,待皇帝率领前去赛马的诸人离席后,席间又重新热闹依旧,皇后又坐了会儿,遂起身朝其余众人告辞。
    方出了庭院,她便遣退了随侍的众人,只对他说了句“来”。
    晏七心下疑惑,见她所去的方向并非归云阁,便问:“娘娘打算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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