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在保温杯里倒了水,随后走到最后排,拍了拍郝戎的肩膀:“老郝同志,讲的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偏?”
郝戎打掉他的手:“挺好的,就这么讲好了。不少人还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出去混两年就能成大明星呢。”
甘敬耸耸肩,冲着后几排扭头看自己的俊男靓女们笑了笑,慢慢踱步回到了讲台。
“我看你们对我刚才的话有疑问,举手发言吧。”
甘敬扫了一眼,点了一个黄衣服的女孩。
“甘老师,我是你的粉丝,今天很高兴在这里看到你,要是每天都能看到你就更好了。”黄衣服女孩上来先“表白”了一段,“不过刚才你说的以自身为优的观点我不太认同,演员角色是置身在影片之中的,一个人的出彩破坏了整体效果,那恐怕是得不偿失吧?”
甘敬点点头,示意她坐下,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们一定都是受够了老郝的那张老脸了。刚才我就说了,分情况而定。不过,演员就是要演一个角色,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剧组给我的就是梅兰芳,就是菲利普,那我就把这个角色演透了。其他的事,是我的责任吗?”
“我对戏的演员不行,那我还要当爹当妈的教他吗?你以为你是周咚雨么?”甘敬顺口又提了句周咚雨,直让女孩恨不得把头埋在桌子里。
“演员是个职业。你弱你有理,我不欣赏这种说法。”他耸了耸肩,“我来这里也是为了让你们如何成为一个强者,当然,成不了的,我很欢迎来我的工作室上班。”
这话说的就不谦和,转而有些锐利了。
不过台上现在站着的是两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人,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影帝获得者,华夏拥有最顶尖票房的演员之一,他有资格说这个话。
台下的一群萌新默默的收了声音。
这时,东北角的一个男生主动举起了手,在看到阿甘同意后站起来发问道:“这种对于角色的精神挖掘和体验,恐怕很难在短时间里见效吧?现实意义上来说,一个演员一年演几部电影,留给个人细细琢磨角色的时间那么少,甘老师具体是怎么做的呢?除了背诵剧本这个方式。”
甘敬站在台上想了想,介绍了下自己的经验:“当初筹拍少年派之前,我已经看了剧本和原著,所以有可挖掘的方向。首先,是要有方向,同学们,这个要记住啊。有了方向之后呢,我在自己卧室和客厅都挂满了真实案件里的现场照片以及经典电影里曾经演绎过的人物。”
“我记得我有和周咚雨说过,很多影片形象都是有前辈演绎过的,这其中就大有营养。一个演员并不是孤立的存在,哪怕你不认识汉克斯,哪怕你不认识葛优,你仍旧能从他们的作品中学习他们的表演方式。”
“我再具体一点,仍旧是拿少年派来说,嗯,这算是有点剧透了,到时候电影上映的时候你们要去支持一下啊。”甘敬先是笑着说了一句,然后点了点刚才提问的那个男生,让他上台来。
“你叫什么名字?”
“张德天。”
甘敬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看过《沉默的羔羊》么?”
张德天点了点头,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阿甘是要做什么。
“很好。《沉默的羔羊》是部经典作品,因为有想借用汉尼拔的那种状态,所以我卧室的天花板上都是霍普金斯的剧照。每天醒来、睡去的时候,我都会看到他的眼睛。说实在的,这是种折磨,也是进步。我现在想让你近距离体验下我这种方法所带来的成果。”
霍普金斯是《沉默的羔羊》的主角,只在这部片子里表演了16分钟就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张德天继续点头,又问了句:“我要做什么?”
“你来演史达琳探员,我来演汉尼拔,就第一次见面时的小片段好了。”甘敬今天来了就决定做到底,既说道理,也展现效果。
“台词你还记得吗?”甘敬又问了一句。
张德天有点尴尬的摇摇头。
甘敬把他拉到一边,声音很低的念了几句台词。
听课的学生们看到这一幕有些叹息,毫无疑问,阿甘大概是把这个剧本的台词也给背下来了——这远不止是当成工作,是彻彻底底的把热爱化入生活了吧。
五分钟后,甘敬静静的站在一旁,张德生则是嘴里仍旧念念有词。
“甘老师,我好了。”张德生反复背诵了几次,确认自己记住了台词,又揣摩了几分味道,通知了甘敬。
甘敬点点头,又看向台下:“咱们演员,终究是要拿作品和演技来说话,等会我会再抽了两个同学对对戏。”他转过头对张德生,“那么,我们开始?”
“好。”
张德生有些紧张,台下的学生们则更多是兴奋。
刚刚阿甘那一波台词背诵确实很秀,但总不如更为贴切的演技来的刺激。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甘敬身上,可他却左看右看,指了指多媒体教室的窗户,让旁边的学生把窗帘拉上一些。
上午的光线太强了,整个教室过于明亮,而窗帘拉上之后,气氛也好像跟着光线一样阴暗了下来。
《沉默的羔羊》是一部拿下过多项奥斯卡的经典影片,不过拎出来拿到大街上随即去问,可能还真有不少人没看过,然而此刻坐在这里的学生们是中戏表演系的骄子,即便他们不愿意看,中戏的老师们也会强制让他们看,顺便再写些观后感神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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