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收拾好东西,就听到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那个人看起来挺凶的啊。”
“听人说是个混子。”
李宓然最近对“混子”这两个字颇为敏感,她抬起头看到了拿着卷子站在门口的贺间。
她旁边的人继续说道:“那有什么可豪横的啊,以后都是被社会淘汰的人。也就现在在学校里威风一下吧?品质差劲的人迟早会有社会教做人的。”
李宓然心里突然就不开心起来,明明这话说的是贺间,可她觉得好像自己的脸也被打了,她侧过头盯着正在说贺间的一个女同学,说道:“同学,他品质不差劲的。”
“嗯?”陌生的女同学没想到自己和朋友说话会被突然插嘴,随即笑道:“我们说他关你什么事啊?你表情这么激动,难道你俩有什么关系?”
李宓然一时语塞,她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脸都涨红了憋不出所以然:“没有!”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她觉得周围的人打量她的眼神都有了变化,所有窃窃私语的人好像都在讨论她。而且贺间的目光也确实停在她身上,他就是来找她的。
李宓然忙拿起自己的东西,逃离了考场。贺间见她出来,跟在她身后:“李宓然你跑什么啊!我对个题!”
李宓然扭头看看周围的人,小声道:“回班对吧。”
“哦,行。”贺间并没有发现李宓然的窘迫。
二人回到班级,李宓然把自己有标注的卷子从包里掏出来塞给贺间。贺间接过卷子,和自己的卷子认真比对,认真得就像是天桥底下给手机贴膜的老大爷。等他对完选择和填空,把卷子还给李宓然,见李宓然犹犹豫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贺间真诚关心道。
“没。”李宓然垂下头,非常不好意思:“贺间,下次你要问我题就回班问吧。你总是找我被其他班同学看到,我有点尴尬,就感觉很多人会误会、传谣言...你懂吧?”
“啊?”贺间愣了一下:“传什么啊?”
李宓然目光闪躲:“就一些不好的,我也怕传多了会被教导主任找谈话什么的。”
贺间想了一会儿,终于恍然,他忙解释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给你添麻烦。你放心,我只是想问个题,我绝对绝对绝对没有一丁点别的想法。不会有的,你放心吧。”
贺间放下卷子回到自己座位,走得极其干脆。剩下李宓然抓着卷子,事情如她的意思发展了,但她心里突然有那么一块开始泛酸,莫名不满意起来。
他为什么要说三遍绝对?为什么能这样笃定说不会有的?一丁点又是什么计量单位?
我李宓然就这么一点魅力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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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模考试持续两天,校园里处处都是讨论题和分数的卑微高三狗,似乎这次考试才是高三的开始。模拟能让孩子们体会到几分高考的紧张和残酷,就连那些从前不学习的人都开始期待着公布分数。
区里统考校长急着要成绩,所有老师都忙于判卷子,这几天的课也都变成了自习。有时候各科老师还拿着卷子来班里判顺便答疑,有的老师干脆就待在办公室不出来,让班长组织。
大家都在拿着卷子算分的气氛让吴谦易待得不是很舒服,他见没有老师,干脆趁着快放学直接跑到他的围棋兴趣小组待着。因为还是上课时间,围棋兴趣小组的活动室就只有他一个人在,他坐在棋盘旁,抓着几颗棋子摩挲着,看着面前的单据。
常湘除了投了两千块钱给“八班总成绩排名倒数第一”外,还投了一场排球比赛。育才高中有一个不大的排球场,高二体育课的时候老师会用半学期教大家打排球,打得好的会被选出来参加校队。体育组偶尔会在放学时间组织排球比赛,比赛不是很正规。因为参加人数少的缘故,大家能凑够二十四个人加一个裁判实属不易,选手也不分男生、女生,两队保持实力平衡就行。
别人拿它当娱乐,吴谦易拿它当赚钱手段开盘。
这场排球比赛的时间就定在今天傍晚,吴谦易心知这红蓝两队中,蓝队是必输的。他赚的就是一个信息差,下注的人大多数是碰运气,他们大多数不知道蓝队的灵魂人物兼主力今天去陪女友参加演唱会了,补位的是个水平不怎么样的替补。吴谦易自己不参加下注,但他可以操控赔率来达到自己赚钱的目的。
吴谦易仔细看着记录表,终于发现了一件让他开心一点的事——常湘投的是蓝队。
虽然她只投了一百块,但难得有个翻盘的机会。
吴谦易拿着那张单据,突然觉得有点困,他定了个闹铃,趴在棋盘上沉沉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六一儿童节他爸牵着他的手坐了很久的公交车,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的人都神神秘秘的,几乎都戴着帽子和口罩,他爸指着那些看上去很神气的高头大马问他:“儿子,你觉得哪匹最好?”
他指了那匹通体雪白,马头上有墨色斑点的马。后来那匹马真的赢了,他从来没见过他爸这样快乐,把他举到半空中,抱他转圈圈。
“那些人怎么不高兴呀?”他问他爸爸。
“他们输了,所以就不高兴。”
“那我们也会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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