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常湘走了出来,李成福还把班级的门给关上了。戴景初无所谓其他同学怎么想,自顾自走到门边听外面的动静。
“能叫你们班戴景初出来一下吗?”李成福一脸为难。一边是天裕集团,一边是大众媒体,他被夹在中间特别难做。他特意请示了一下校长,校长表示最好两边都不得罪,只做个接引,让两边自己对接。
“不能。”常湘直接拒绝:“我在上课,他也在上课。”
李成福想了几种可能,但没想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对着后面抗摄像机的男人摊了一下手。
李成福对常湘的态度经历了几个阶段,刚开始是觉得她年轻好看,可以占点便宜;经过包修事件后觉得这个女人心机很深;再到何艺舒事件发生,常湘直接踹了校长办公室的门领人,又踹了他办公室的门在他面前口不吐脏字骂得小陆哑口无言,他觉得常湘就是个疯子,还是别惹比较好。
拿着麦克风的男人见状,清了清嗓子,对常湘说道:“这位老师你好,我们是昌州市电视台市必达节目的负责人。我们和校方已经说好了,想就一件事件做一个采访,对象是你们班级的戴景初同学,能不能暂且占用他一点时间?”
常湘双手抱臂站在走廊里面对着那几个人:“你们找人为什么要来学校找?采访什么事件?”
“因为我们只能在这找到他。”拿着麦克风的记者还算客气:“原本只是交通肇事,现在已经演变成了天裕集团试图用权力来堵住受害人口舌。我们节目也是受民众所托。”拿着麦克风的男人说道:“希望您能理解。”
“谁肇事?”常湘像是没听懂一样。
“就那个小子。”一个小眼睛的男人从后面钻了出来。
戴景初在屋子里听着,脾气又上来了,他看着卫生角,想着把哪个拖布的头踩掉了拎着棍子去打人。他正挑哪个趁手,贺间从班级后面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根扫把:“你换个工具吧,班里拖布上次群架后都是强接的,已经禁不起二次摧残了。”
戴景初:“......”
有的人你刚看他的时候以为他是混子头子、班级老大,但他说自己是副班长。其实哪里是副班长,就是个班级里什么事都要管一下的事妈。
戴景初不想让常湘为难,把门推开,刚露出一个头,常湘扫了他一眼,抢在所有人前面说道:“没叫你出来,回去上课!”
戴景初犹豫了一下,本来都要化身风雪山神庙上的林冲,又变成小猫咪默默退了回来。
常湘看着扛摄像机和拿麦克风的:“我不看电视,不知道什么市必达,但别管是牛顿、拉格朗日还是洛必达,除了救护车和警车,谁都别想把我学生从数学课堂带走。”
常湘翻了个白眼:“这是学校,是我的地盘,不是在电视塔也不在导播厅,按规矩来,懂?”
走廊这几个人一瞬间都有同一个想法——这是老师吗?这是社会人吧?老师为什么会用地盘、规矩这种词啊?
常湘打开门进屋,然后反手就把教室的门给锁上了。
戴景初还拿着扫把傻傻站在原地,就听到常湘在路过他面前时,轻飘飘问了一句:“你肇事了?”
“我没有,不是我。”戴景初乖乖回答。
“哦,那上课吧。”她就这么轻描淡写,然后重新拿起粉笔,神采奕奕,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谁要上黑板做题?先到先得!”
戴景初愣在原地,正在保护班级拖布的贺间又保住了一个扫把,非常满意:“上次就跟你说,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
走廊里,李主任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无奈地看着跳脚的那对夫妇。
“我没办法。”他干脆了当。
“你不是管老师的吗!你不是教导主任吗!”老人的儿子格外着急。
“她我管不了。”李成福不想蹚浑水。
“那现在怎么办!”那对夫妇缠着记者:“我们辛苦费都已经给完了,现在采访不到人,我必然要去你们领导那告你们。”
“谁说采访不到人了,等下课不行吗!”拿麦克风的记者听到幸苦费三个字也急了,暗示他不要乱说话:“哪有什么辛苦费,我们是给昌州市市民办实事、替弱者说话的,要个来回车费油费还被你们说成辛苦费。再乱说我们就走了!”
走廊里再次静默下来。李主任觉得校长把这件事安排给自己,自己真是太倒霉了;那两个节目组的人在调试机器;老人的儿子在窗台边点了根烟,和自己的妻子悄悄说着什么。
究竟怎么回事,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节目组赚的是流量和噱头,想借着天裕集团搞个大新闻;老人的儿子和儿媳完全是不满意天裕集团的律师开出的条件,不满足于只报销社保之外的治疗费用,想利用舆论来坑有钱人一笔高额赔偿。
天裕集团那边律师专业,无从下手,他们就想到还有戴景初这个突破口。
大家各怀着心思,都在等一个下课铃。
终于,走廊的下课音乐响了起来,八班锁着的门也被打开了。学生们陆续走出来前往卫生间,摄像和举话筒的对视了一眼,一起走进班级。
“让你们进了吗!”常湘拿着三角尺,好像拿着一杆奇形怪状的枪,挡在教室门口。
摄像一个激灵,机器差点没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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