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过完,便是冬日了。
因着不得宠,我并不像其他几房似的,分了雪貂绒之类的防寒皮袄,只自己手缝了几件棉袄,不足以御寒,便日日躲在房里,靠着火炉过活。
终于明白那些在书中看到的古人,为何如此赞美春暖,惧怕冬雪,原来,依附于人的妾室,连命都拽在别人手上。
这么想来,便有些理解了宝瓶之流,在这个朝代中,只有得了夫君的宠爱,才能体体面面的做人,成事。
我念书的时候,早早便明白了一个道理,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要想往后日子过得舒坦,有皮袄貂毛御寒,还得在司徒陌跟前示好卖乖。
第8章
冬日的一天夜里,我正准备睡下,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气势汹汹的推开,我惊慌坐起,竟是司徒陌那厮。
时常睥睨不屑的一张脸,此刻被气得白里透青。
我并不想知道缘由,只作不见,之前已经想好,不再跟他犯倔,故从床榻上下来,规整好衣物,朝他福了福。
“这么晚了,三爷有事吗?”
司徒陌显然还未平复怒气,和衣往被褥上躺下,只道,“伺候我更衣。”
这厮好生无理,我恨不得一脚把他给踹出房去,当年多少男生在学校门口堵我,我从不曾多瞧一眼。
谁知如今,沦落至此,还要伺候他沐浴更衣,真是人神共愤。
我将他的外衫解开,里面是一件月白色贴身内衣,料子柔软。
又去脱他的短靴,古人没有袜子一说,只是用白布包裹,我去外间打了一盆清水,将水温调试的温度适中,给这无赖把脚洗净抹干。
这才把他扶上床榻。
谁知这无赖还不肯放过我,把我扯倒在胸前,捏住我的下巴,毫不怜香惜玉,冷着声音,问我,“宝瓶燕娘都眼巴巴的等着我宠爱,我看你,倒是浑没放在心上。”
我笑了笑,“三爷生得一表人才,多少姑娘深闺爱慕,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司徒陌笑笑,笑里藏着深意,“寒冬难熬,女人嘛,确实不差你一个。”
“那日宝瓶生辰,听你唱得那首古里古怪的歌谣,还挺顺耳,再唱首来给我听听。”
我有心作恶,这厮竟然把我当成了逗闷子的,便唱了首儿歌给他听,“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语调欢快,十分开怀。
没想到歪打正着,司徒陌一扫刚刚进屋的不快,被我逗得哈哈大笑。
他扯着我梳的马尾辫,讥笑到,“这首更是古里古怪,你这个丫头,一肚子坏主意,我得多防着些,哪天被你给算计了。”
我嘟囔了句,“算计如何爬上你的床吗?”谁知没控制好音量,竟给他听了去。
被这无赖翻身压住,“嘴皮子这么厉害,让爷看看床上功夫厉不厉害?”
我不由自主的推拒,“一点都不厉害,求爷放过。”
司徒陌一边抵着腮帮撕我衣裳,一边讥笑于我,“欲迎还拒这招,你还玩得差了些。”
终是被他得了逞。
我散着一头的黑发,呆坐在床上,窗外月明星稀,敲更的锣声传来,三下整,是丑时了。
司徒陌靠在我腿上,指尖缠绕我的发,许久才开口道:“不早了,睡下吧。”
眼角有未干的泪痕,我勉力应他,“三爷不去宝瓶房里歇息吗?”
丹凤眼朝我睨过来,“不去,今日便在你这儿歇下了。”
身子被他搂入怀中,将睡将醒,窗外更深露重,不知今夕何夕。
第二日就被宝瓶闹到了院子里。
我的院子是司徒府里最小的一个,位处西北角,除了早上能见会儿日头,终日里都阴寒透骨,可即便是这样,却还是落不了一个置身事外,远离是非。
被宝瓶指着鼻子骂,各种污秽之词,她真是信手拈来。
我抬手朝她作揖,“这位姐姐,您饶了我吧,我无意争宠,您管好三爷,我求之不得。”
话未说完,只觉得背脊发凉,抬眼望去,竟是那无赖,站在我的院子门口,眼神淡淡地瞧着我。
良久才言道,“宝瓶,跟我走。”
第9章
明朝的春天来得特别迟,“九九歌”唱完好几天,还是春寒料峭。
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人会有那么多歌颂春天的诗词,当春天的第一只小燕子鸣叫着飞来屋檐下筑巢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仿佛苏醒在了我的眼前。
惊蛰过完,继宝瓶之后,司徒陌又新纳了一房妾,名唤“如意”。
如意是个可人儿,洞房第二天,就巴巴的去各房请安。
我这儿自然也没拉下,春天的日头并不毒辣,明晃晃的阳光斜着射下来,如意一身鹅黄的衫子,俏生生水灵灵的,跟前头几个妖艳模样大相径庭。
我把她迎进来,还是那些场面话,客套了几句,便算是姐妹相称了。
这一日日迎来送往的,司徒陌这厮真是令我刮目相看,或许男人本性都是如此,总觉着外头会有更好的,永不会知足。
如意确实可人疼,司徒陌一连三天宿在她房里。
第四日,宝瓶便沉不住气了。
趁司徒陌出府办事,直闹得府里鸡飞狗跳,每个房里都不得安生。
我不知道宝瓶进府前是个什么出生,但她确实泼辣,兜了一整桶的猪血,给如意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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