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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红不再言语,她两只手被反附在身后,早已失去知觉,她低声一叹,“若是能从头来过,我定不会选这样一条害人害已的歧途。”
    香梅手脚麻利,不过须臾,已提着一桶井水回来,她在宣府时,时常被派去处理伤兵,见惯了生死,并不似普通女子般大呼小叫。
    冷冷将一桶水浇在管家身上,六月的天气,衣着单薄,管家被激得悠悠醒转,两只眼睛猩红,布满了血丝。
    困兽犹斗,却日薄西山。
    司徒陌冷眼瞧了会儿,又开口问道:“苏婉柔怀过一次,被你二人知道了她漏出网去,怎得又会叫她怀上新唐?”
    管家吐出一口血沫,低声道:“苏婉柔后来得了伤寒,我瞧着她与旁人始终有些不同,为免养虎为患,我在送给她的汤药中下了慢性毒药,那毒药初初吃下几日,不会发作,需得一日日连续服用,才会积毁灭骨,害去她性命,且死状与重病而死一般无二,骨头也不会沉淀黑毒,即便是仵作前来,也瞧不出蹊跷。”
    司徒陌愈发寒声,问道:“那如何又没得手?”
    管家道:“那女子十分奇特,连着几日未在小窗处取走汤药饭食,我便以为她已毒发身亡,进去查看,谁知她突然从床上坐起,那日将我吓得不轻,缓了几日,才取回三魂六魄。”
    司徒陌记得那日,苏婉柔大病初愈,竟似换了人般前去书房向他请安,说了许多之前不肯出口的示弱话语,他那时只当她想通了关窍,他是她的天地,是她的依仗,她服软示弱,他便乐见其成。
    谁知,这中间竟有如此多的曲折。
    谁知,她竟受了如此多的委屈。
    为何不告诉他实情,让他替她做主呢?
    可是扪心自问,那时的他,会信吗?肯信吗?
    他怪不得苏婉柔不肯与他交付真心,这一刻,他甚至怪不得苏婉柔会逃走。
    终是他没有护好她。
    管家又道:“那之后,我再无得手机会,苏婉柔处处提防,甚少去小膳房取食,时常跑去大厨房与下人同食,我知晓她看穿了我的底牌,便也不敢再下手胡来。”
    司徒陌点头道:“是了,所以她很快又怀上了新唐。”
    管家道:“后来新唐少爷出生,我渐渐忆起司徒老爷当年的提携之恩,心中暗暗觉出羞愧。新唐少爷一日趣过一日,我再猪狗不如,也不会对新唐少爷生出歪心思来。”
    司徒陌道:“你二人是何时勾搭成奸得?”
    秋红低下头不语,司徒陌冷道:“竟还知廉耻。”
    管家道:“三爷去钱塘府那一月,我管着府里大小琐事,因着三爷不在,随意了些,有日天黑,我给秋红姨娘送些甜汤,谁知便生生铸下大错。”
    司徒陌点头道:“我姑且信你们所言,公绰,我先留着,你二人,犯了大忌,今日便是死期,莫怪别人,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
    司徒陌如此心平气和地说完这番话,自己也觉得奇怪,终是不放在心上之人,戳不到痛处,只是伤了面子。
    司徒陌挥手将四个精壮汉子叫上来,两人一个,按着头套进麻布袋子里,司徒陌本想在府里解决掉,又怕脏了宅地基,他挥手示意四个下人,“拉远点,天明前赶到天津卫,扔进海里。”
    麻袋里的两人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着旁人将他们一路拖出府门,扔上马车,司徒陌远远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心头有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时如大浪滔滔,将他裹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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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过完,秋天的枫叶红遍香山,新唐和公绰已走得十分稳健,日日撒着丫子满府里乱跑。
    司徒府里既无旧人哭,更无新人笑,有得只有冷清和萧条。
    朝中却出了让人啼笑皆非的大事。
    朱祁钰召见内阁六子,两位首辅一人给了一百两银子,其余四位,一人五十两。
    滑天下之大稽,真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皇帝竟给大臣行.贿。
    行.贿所为何事?原来朱祁钰想改立太子。
    眼下的太子是朱祁镇的亲生儿子,朱见深。
    朱祁钰想将其废掉,改立自己的亲儿子,朱见济。
    可是言官势利已然庞大,朱祁钰左思右想,竟在太监兴安的撺掇之下,出此下策。
    而且行.贿的金额竟然只有区区百两白银,一时间朝中沸反盈天,六位言官哭笑不得,生生受下这强人所难。
    太监兴安眼见内阁六子收下了这笔贿.赂,竟以为此计甚妙,便将行.贿范围扩大,朝中大臣人人有份,司徒陌竟也在一日早朝后,收到了一名太监递上的二十两银子。
    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最后硬生生接在袖笼中,铁青着脸,几步追上了于少保。
    “少保留步。”
    于谦转身看他,“司徒大人,可有事?”
    司徒陌将袖中银两拿出,递至于谦眼前,“少保可知皇上这是何意?”
    于谦深深叹气,“皇上有自己的主意,我也无可奈何啊。”
    那一日,条条小溪终汇入大海,司徒陌早已生出的厌倦之心,终达到了顶峰。
    他想起前日收到得密函,是一直驻守在钱塘府里的暗卫发回。
    “张月娘,夫君原是京城人氏,死于京城守卫战。张月娘将京城府邸变卖,与景泰元年二月初回到钱塘府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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