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有点冷, 她抓紧了肩上的大氅,力气用的有些大,指尖泛着不健康的白。
“早在十几年前,凝血丹出世的时候, 我曾经细细思索过缘由。”
沉吟了片刻,江樱樱缓缓开口。
如同冷静的局外人,将一幕幕往事抽丝剥茧。
四下里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出言打扰她。白琴师与小凤凰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同时从高处降下,一左一右站在她两侧。
这是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她理了理思绪,直视萧昭的双眼。
“凝血丹你们应该都知道吧,这种丹邪性的很,刚证出来的那会,没少给我添麻烦。”
“我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只有不甘与绝望的灵魂,才能证出凝血这种邪物。但却出现在一个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天才炼丹师身上,是不是很离谱?”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江樱樱的语气里不由带了几分骄傲。
走火入魔证出凝血?这种鬼话能骗得过其他炼丹师,却怎么也骗不过她本人。
“在当时,我想了好几种猜想。”她眼脸低垂:“第一种,也是最容易想到的,就是原来那位江晚玉的残魂在作祟。”
“阿樱,你在说什么?”
华容越听越感觉不对,不可置信地望向身旁的少女。
这么多年过去,也到了该彻底摊牌的那天了。
江樱樱偏头,视线移到小凤凰的脸上,抱歉地笑了笑。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告诉你。”
华容好看的眼尾微红,像倾凰殿内渍了酒的三两桃花。
他薄唇轻启,看上去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琴师的声音打断。
“让师妹说下去。”
白漓站的很直,不染半分风雪。
江樱樱略带感激地向师兄轻轻点头,继续把自己的猜测娓娓道来。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为了不穿帮,我曾经仔仔细细打听了原来那位江晚玉的信息。”
“她年幼失怙,双亲皆为师尊曾经的散修朋友,举目无亲,独自一人来到千玄宗,成为师尊的八弟子。”
“这个小姑娘害羞又内向,据我的调查,她的父母死于寿终正寝,而并非恩怨纠葛。她当时还不到十五岁,就算她日后真的会作恶多端,可在当时的时间点,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她断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不甘心。”
而且,这里应当也不是一本书……原本的江晚玉究竟是不是罪大恶极的反派,还有待商榷。
“第二种可能,就是前世今生梗啦。”怕其他人听不懂,江樱樱好心解释了一番:“就是说,我前世很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今生才会又回到这里。”
“但在几个月前,这个理由也不成立了。”
还真是遗憾呢,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原因也很简单:我听师弟提过,他们冥界的孽镜台,照不出我的罪。”
“众所周知,孽镜台能照出九州之人的前世今生,种种罪行在镜下皆无处遁形。若我前世是满怀恶意、渴望灭世的大魔头,镜子怎会毫无反应?”
假如孟婆在,一定会为她弘扬冥界文化的行为鼓鼓掌,可惜孟婆不在,江樱樱只能百无聊赖地自己拍了拍手。
“所以,只剩最后一种可能了。”
她一字一句道:
“丹修证道,需以心为炉,以神念为引……会不会,是以另一个人的神魂为引呢?”
“当时我的身体里,住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哎。”
“你说是吗?萧昭。”
萧昭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仿佛天地失去了颜色,他死死守住心神,才堪堪支撑着没有倒下。
他站在原地,血与泪溶在一起,染红了眼前的世界。
“当然,我不可能凭借这一种猜想,就武断的怀疑你。”江樱樱理智到近乎残忍:“真正让我开始怀疑的,是在我死后的那几年。”
“你还记得上月,你曾说过‘五行白玉感应不到樱樱被控制’吗?”
萧昭当然记得,这二十年的记忆,他比谁都要刻骨铭心。
身体颤抖地厉害,他终于忍不住,缓缓蹲下身,像极了一条被遗弃的动物。
他挣扎、他绝望,他悔恨……可是太遗憾了,他竟怪不了任何人。
江樱樱仰头望向天空——那里仍是白茫茫的一片。
把眼眶内的不明液体憋回去后,她有些恍惚地捏着裙摆,继续说了下去。
“我一直以为,系统来自高等级位面,它的规则凌驾于九州之上。但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既然系统这么强,且目的性明确,说句不好听的,我后面一直在和他作对,他为什么不干脆换一个更听话的宿主,要一直在叛逆的我身上死磕到底。”
“系统他如果真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么为什么,他帮助我找了新的身体,用的还是九州本土的法术呢?”
“身为高级位面的文明,他哪怕售后做的再差,也完全可以给我一个粗制滥造,快死掉的凡人身体,像当初穿到江晚玉身上那样。”
“答案只有一个,他做不到。”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透明的不明液体还是流了满脸。
好在她的语调里,没有露出半点哭腔。江樱樱假装不经意地抹了把脸,归纳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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