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啧啧。”
“还有,你说巧不巧,我去唱月峰时居然恰好发现了能治好你的银丝仙叶,顺手就把它带回来了。”
承影:“啧啧。”
宁宁说着心虚地摸摸鼻尖:“那个,你身体好点了吗?”
裴寂按耐住头痛欲裂,神色不变地应了声:“嗯。多谢师姐。”
他说话从来都心直口快,不加隐瞒:“此番恩情,裴寂必当倾力相报。”
宁宁立马接话:“不用!”
——她要是成了男主的恩人,这剧情还得怎么走,简直歪到了姥姥家,全面崩盘得了。
承影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宁宁这姑娘真傻,为什么总是不求回报地默默做事呢?真是我见犹怜,只有菩萨知道我有多心疼。”
裴寂被它唠叨得有些烦,把目光从宁宁脸上移开,往地面看去时,恰巧见到小姑娘的裙摆。
她穿着十分常见的门服,裙摆之下,隐约可以见到白皙纤细的脚踝。这是与浑身血污的他格格不入的景象,忽而一阵微风拂过,撩起轻飘飘的裙边。
一条明显的缝隙逐渐漾开,一直蔓延到膝盖的位置——
宁宁的裙子不知在哪里被划破了口子,从底部到膝盖,晃眼看去,能看见少女的小腿。
裴寂抿了唇,别开视线。
“怎么了?”
宁宁见他神色有异,顺着裴寂之前的目光往下看。迷迷糊糊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应该是她在崖顶岩石堆里被划出的裂口。
裴寂没说话,从地上捡起沾满血的包袱,在里面翻找片刻,居然拿出了……
一套针线?
宁宁懵了。
照她对这位的了解,他包裹里应该装着剑谱小刀和各种各样的灵丹妙药,这套针线的突兀程度,类似于奥特曼大战天线宝宝、关公嫁给外星人。
裴寂察觉到她眼神里的惊异,把脸转到一边不看她,声线沙哑又干巴巴:“会吗?”
宁宁摇头:“不会。”
“……那就坐好。”
这四个字说得斩钉截铁,带着沉重的压迫力,叫人完全没办法拒绝。
可就是说出了这样的话的裴寂、不久前还凭借一剑单挑万年龙血树的裴寂,此时却垂着长睫,认真把线头穿进针孔。
这也太魔幻了。
宁宁差点怀疑这位是不是遭到了夺舍,毕竟原著里描写男主,从来是满脸装逼的倒霉样,一句话都没提过,裴寂居然会这个。
她依言坐好,看一眼对方满身的伤:“你的伤没关系?”
裴寂自嘲笑笑,声线很冷:“动动手指而已,无碍。”
“喔。”
宁宁点点头。她实在好奇,眼看裴寂俯身在自己面前垂下脑袋,便只能看见他小扇子一样的漆黑睫毛:“好厉害,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
“小时候。”
宁宁乐了:“你既然会这个,那做菜炒饭洗衣服是不是也都行啊?”
裴寂的目光紧紧落在她破开的裙边,努力不去看裙下少女光洁的小腿。修长手指熟稔地翻飞而下,他很简短地回了声:“嗯。”
小姑娘睁大眼睛,语气急了点:“那我和贺知洲之前做拔丝香蕉,你是不是偷偷笑话过我们笨手笨脚!”
裴寂的动作顿了顿。
他居然很低很低地笑了一声,眼角眉梢又染上了熟悉的懒散与漫不经心,声音仍然是沙哑的:“师姐若是想学,我可以教。”
答非所问。
宁宁明白了:“那就是笑话过!”
这不就类似于学霸偷偷藏在学渣群里,考试完了还要来上一句“我也全部不会”,其实心里早就对身边的笨蛋们腹诽无数吗!
可恶,裴寂这厮果然心机够深。
“不行不行,你瞒了我们这么久,回去必须做顿饭给大家吃。”
宁宁正色道:“还有你欠我的灵石!知道天心草多贵吗?我可是为了救——”
不对。
按照她之前哔哔的内容,自己是“顺手”把银丝仙叶采回来带给裴寂的。
裴寂还是语气淡淡地应:“嗯。”
宁宁嘴瓢后就没再讲话,专心致志盯着裴寂的手看。
他的手修长白皙,本应是非常漂亮的模样,却被陈年旧伤与拿剑的老茧破坏了美感——对了,这只手应该在尸山血海里握着剑的。
但此刻却拿着针和线,帮她缝好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裙子。
她被戳到了奇怪的笑点,从嗓子里发出轻且急促的一声笑,没想到裴寂闻声后,面无表情地抬起眼。
宁宁努力把嘴唇抿直,满眼无辜地与他对视。
等他重新低下脑袋,又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连带着裙摆一晃,淹没少年苍白的指节。
“师姐。”
裴寂的语气很硬:“想笑就笑吧。”
“抱歉抱歉。”
她用手撑起腮帮子,胳膊放在膝盖上:“我只是觉得,没想到你会懂这么多。”
不过想来也是,他从小就独来独往,像这种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必然不在话下。
直到这时,宁宁才终于认认真真地开始审视裴寂。
之前在她心里,“裴寂”从来都是男主角的代名词,运气爆棚、天选之子、爽文主角,可现在看来,所有这些标签,都不足以描述真实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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